小惠(晏待时微H)
作者:
叁叹 更新:2025-05-10 12:45 字数:2956
人物志记录人的生死与斗争,曾被帝王当作消遣,多年过去,束在秘府,积了一层灰。
今天有人鬣狗一样找它。
于是驮灯的铜狮子脚下,是这人物长卷的一轴,另一轴被他抓着,粗暴地扯。
“她,她”,他实是在找她,迫切的手指,在帛面上划,找到她的名字,就拿嘴蹭,又展卷到后面,看另一个人。
息再进来,他正读到“我不救人”,抬头求问:“像他,就能得到她?”
“这几天,她不亲近你?”息再反问。
他便喜悦:“是是。那么我不做自己,继续学他好了。如此,她与我日渐亲近,与我说话,不忍于我,还让我尝到她的……”他想舔手,又恨雨:“把她的血冲掉了。”
他恼怒似的,丢开卷轴,又去追赶,践踏他人姓名,最后膜拜她。杏核从他颈后滑落,原来被他串成项链……
千秋生日在班犀殿。
太阳西落,宾客就坐。绿树与樱花,素砖、葵栏、陶灯、飞燕瓦顶,都放光彩。息再、公冶千年二父,带着千秋,在屏风前听贺辞。叁人的影投向池另一侧。
过完这次生日,千秋正岁为六,是省中唯一的继承人。与宴的同时,大家都想看看上人们的态度。如果这次宴会成了决定后梁的某一环,他们也可以参与者的身份,长久获利。
千年安居天数台,难得出来,受众官拜。
他推千秋:“不怕,出去说话。”
“诸位免礼。”千秋庄重,代千年回答。
人们起身私语:“好了,这回大差不差,小孩应姓‘公冶’不姓‘息’,宗室后代另有主张。”这时,宴前来了两名士弟子,文冠长耳,跑得飘飘然。
息再让把东西放下。众人伸长脖颈。
两物当中,其一揭封粲然,上铸橐驼钮,是枚金印;其二却很朴素,是童子的发带。
“我与你矩父备礼,不知你要哪一个。”息再拿印给千秋。
印两面有“玺”、“千秋之玺”的文字。
熟于制度的人,在底下计算:“一枚玺印,是‘王’,是‘王’。陛下果真心疼千秋,我以为最多封个侯,没想授封与齐王相同。不知能得几郡。”另一侧,童子发带被千年拿了,准备收起。
众官互相眼色,立即起身,由太常荀摇落整理,拜见始封王,并准备聆听就国之命。
千秋看那枚印,看群臣,又看息再。
在天数台,他偶然听见文鸢与千年的谈话,说息再要以文鸢的子女为储君。从那天起,千秋觉得自己有何处发生改变,曾在前人身上出现、足够左右命运的性格,也在他处崭露。
当下,他恭敬地拜谢,却不接印:“世父,你问我要哪一个,是让我选吗?”
千秋的声音还稚气。
息再俯身:“嗯?”
“那么我要。”千秋拨开王印,去拿童子发带。
他不要出封就国,而是要留在这里,长到足岁,把眼前的人与物据为己有。
印掉在石砖上,发出闷响。
同时,千秋清楚地看见息再眼神。刚生出的性格烟消云散。
他伏身,两手前掬:“儿子想要,要世母,世母去哪了,怎么还不来……”众人忙劝息再,小孩无心之举,其实是找不到公主,正在撒娇。
霝光被毁,文鸢沮丧。
霝光是上古楚国的丝织,也是她为千秋准备的礼物,昨天装箱时还完好,今早检查,却发现被染黑一块。
凑近,能闻出是漆。
文鸢原本想借霝光,告诉幺儿千秋,除了世父世母,他还有一位血亲兄长,身披云梦之雾,有称神王,且就在他的身边。
如今礼物成了这样,送不出手,又抓不到犯人,文鸢无计可施,去找息再。
息再告诉她,犯人先不论,霝光可在傍晚拿去某园,找某工,用灰剂并碱水试洗。
文鸢小心地问:“但傍晚是千秋生日?”息再点一下她的额头:“那没办法。”
他们过生日去了。文鸢独自走在去园的路上,想着如何向千秋解释。
园中有人,为某事愤怒,正说方言。
文鸢低落,更加不懂,鼓起勇气说“织工你好”,便去草木间埋头。
春苞滚过她的脚尖。她才看人,在一众西北部男儿惊诧的脸里看到晏待时。
文鸢以为出幻觉,捧起霝光解释:“织工、织工你好,我想把这丝织复原。”晏待时也茫然,身体先动,已经向她去了。文鸢慌慌张张,脏污的霝光掉在一旁。
从秘府出来,汲怿穿上礼服,去当迎送使者。
这回为千秋小殿下庆生,西北来了十七部。息再说人手不够,让他帮忙招待大宗国主,去离宫就寝。
走前,息再留下一句奇怪的嘱咐:“你有任何为难,就用楚王名义行事。”汲怿说一句喏,上路了,其实什么都不在意。外面正是黄昏。
他喜欢看黄昏,小时候孤零零的,还受伤害,他忍耐着,过后看黄昏,对世界同时有冷暖的感觉;人也分成两半,冷的一半携手暖的一半,变得不再孤单。后来岁月倏忽过,他有新的期待,早把这种感觉忘记,只是偶然一次独行,如今天,才会生出旧日之情。
园里真吵。
汲怿到了,却不想招待他们,只想尽快找到首领,说明来意。
他绕行,仗着身高,远远地看。无人有大宗国王冠服并金鸟耳饰。他转身就走。
园径修得很好,汲怿只需沿路,就能走入另一处平台。台地高几尺,围生兰草,上面有人,两耳的金饰像两粒星。
汲怿拱手:“小臣汲怿,请大王并西北兄弟部族离宫下榻……”
台上人转身,原来是两人,大的遮蔽小的。
两人相拥,正在接吻,谁也没听到汲怿的话。
黄昏转为血色,着重其中一人,即文鸢,血红的脸,红唇红舌,胸怀里的红乳首。
汲怿站在那,垂着手,又捂双眼,从指隙里看。
片刻之间,他明白与文鸢亲热的男子是谁。则两眼滚起沸水一样的血泪。
原来我是学的这位,这位就是她的恩人,他喃喃的,说着只有自己才懂的话,我学他,趋近她,得了两人深情之小惠。
他进退不能,像在蜕皮,痛苦中露出内里的自己,最终绝望了,向两人走去:“开始我就知道,但我想要她。”
恩人,文鸢深深地吻晏待时。
在晏待时怀中,她解开腰带,一边搂他,一边引他抚摸自己。
晏待时用长披风暖她,手从她胸脯移走,又被按回去。
恩人,你,你,她急着,但不能出口,扯他小指,半天才说:“你摸摸我。”他觉得熟悉,觉得她清晰、可爱,便与她耳鬓厮磨:“文鸢。”文鸢几乎躺卧他怀中,小声求他再叫。
她好愉快,亲热时湿润的嘴角,弯成弧。他自上而下看到,便低头去亲,抵住她的嘴角。
西北部的同伴在台外等候,两人在正对天地处交缠。晏待时一手撑着她的肩背,已经吻至她的胸脯。她声音忽大忽小,大时,他去咬,留下一个浅牙印,在浑圆的乳房上,舔弄一会儿,就剩一片微红。
文鸢害羞地咬唇,让他在她身体上印记;忍不了多久,就挂在他臂上,要晕过去了。晏待时看她,又吻她眼睫。
分别五年,两人亲爱如初,文鸢附在他耳边:“恩人今天才来,我无一日不思念。”便被他扶了下巴,边吻边安抚:“难道我不思念?不过,我已经明白你留在省中的理由。”文鸢去掩他嘴:“别说。”他顺势搂住她,抱得很紧。
文鸢还要亲,他压住她发顶:“来人了。”
汲怿来:“小臣汲怿拜义阳王殿下。”
他衣冠楚楚,目不斜视,说完离宫之事,就说要带文鸢走。
“这是,”汲怿顿一下,“楚王殿下相邀。”他用了息再教的方法。
文鸢像从温柔款曲的梦中脱出。
她开始还在羞赧,听到楚王,便理衣服,再叁问:“你说是谁?可是省中从无公开拜谒楚王者。”不过,她认识的汲怿其人傲而有度,能守约于童子,不会说谎。
晏待时点头:“既然为你王兄,去吧。”
文鸢由汲怿领走,又跑回来。
她捡了霝光,朝晏待时俯身:“还没与恩人见礼,是我不好。”
两人相视一笑。文鸢走在返路上,偷偷抹眼睛,因此错过斜上方的眼色——黄昏蚀人后的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