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烂,摆烂,摆烂!!! 第1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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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云之初 更新:2025-07-26 06:31 字数:3343
“后来跟永娘熟悉起来,才知道每户刚搬过来的,坊正都会过来坐坐。”
“若是女户主,就叫他太太来,算是摸个底,了解一下过往,这边儿其余人知道了,也能住得安生。”
阮仁燧还在点头,那边儿钱氏不知想到什么,已经笑了出来:“你知不知道永娘是谁?”
阮仁燧这哪儿能知道?
只是觑着钱妈妈的神色,猜度着:“难道是我认识的人?”
“倒也不算是认识,”钱氏领着他拐进了自己宅院所在的那条巷子,同时莞尔道:“永娘是神都城里顶有名气的厨娘,曾经去杜家给你和大公主做过饭呢!”
阮仁燧一下子就想起来了:“黄鸭叫!”
“是有那么道菜。”
钱氏笑吟吟地道:“永娘出去做一餐席面,价格可高呢,知道是去给皇嗣做,才只收了一半钱,只是有个条件——以后她要把这事儿说出去抬身价,这可是给皇嗣做饭呢!”
刘永娘做完饭回来,整个吉宁巷的人都聚拢过去了。
这可是去给宫里边的皇子和公主做饭啊!
多荣耀!
那之后再有人请永娘去做席面,必然得点黄鸭叫。
谁不想尝尝两位皇嗣吃了都说好的菜?
阮仁燧没想到还有这么个后续,真是觉得很有意思。
那边钱氏又指了另一处房子给他瞧:“有个人先前在这儿赁房子呢,后来叫坊正给撵走了。说这种人品性不端正,叫他继续在这儿住着,会勾坏了年轻人。”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就是之前跟承恩公府小娘子订亲的那个人,还是个进士呢……”
阮仁燧不轻不重地吃了一惊:“哎?这个我还真知道!”
那时候宫里边也在吃瓜呢。
那进士老家的未婚妻吉娘子前后掀起了两次诉讼,震动神都,实在叫人津津乐道了一段时间。
他有种两个世界贯通在了一起的感觉:“原来那个人之前就住在这儿?!”
“是啊,”钱氏说起来,也觉好笑,眼睛都弯了起来:“孟大书袋知道吉娘子的事儿之后,就去找了这房子的房主。”
“说,那个人考上了进士,却做不了官,攀上了高枝,却又鸡飞蛋打,仕途、情场两不顺,是命里带衰,躲着他都来不及,你还敢把房子赁给他?”
“他住着你们的房子,万一坏了你们家的运势和儿女的仕途婚姻,到时候想哭都来不及!”
对时人来说,再没有比有个人要同时坏自己家儿女的仕途和婚姻更糟糕的事情了!
钱氏乐不可支:“房主大惊失色,深以为然,火急火燎地把人给清走了,事后还找道士来做了场法事……”
阮仁燧哈哈哈哈哈:“这里可真好玩!”
第84章 圣上特别认真、特别无辜……
钱氏住在吉宁巷东头第二家。
阮仁燧叫人领着一路找过去,还没等拐进巷子里边去,就瞧见门头那片红瓦上攀着大团大团的紫藤花。
那枝干粗糙,崎岖又坚韧地爬满了门,而后蔓延到隔壁邻居家的墙头上。
远远望去,一大片明媚的、欣欣向荣的紫色。
阮仁燧还没有走过去,心情就奇妙地美好了起来。
他喜欢这个吉宁巷!
阮仁燧心里边盘旋起一个主意来,也是因这个主意,他没跟着钱氏往她置办的那处房子里边儿去,而是说:“钱妈妈,我想在这边儿随意转转!”
“成啊。”钱氏自无不应之理,又要领着他四下里溜达。
阮仁燧知道钱妈妈大概雇佣了几个人帮着料理家事,照顾女儿。
他不想在那些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
阮仁燧让她先回去找画:“那是正事儿,别耽误了,不用担心我,有人跟着呢!”
他毕竟还小,德妃也好,圣上也罢,都不可能放心只让零星几个人陪着,明里暗里,只消招呼一声,马上就能拉出一支队伍来。
钱氏知道他有主意,也不勉强,倒是叮嘱了一句:“可别走远了呀,待会儿午膳之前,咱们还得回去呢。”
阮仁燧笑眯眯地应了声:“好!”
钱氏朝后边招了招手,在这儿等到过来了一位保母,把皇长子交付过去之后,才往自己家里寻画去了。
阮仁燧没叫这保母牵着,自己背着手,慢悠悠地在巷子里边转悠。
说是巷子,其实门前的道路一点也不窄,可以容纳两辆马车并行,路面也挺平整的。
依据时下神都城里的规矩,坊内正式的居民区里,正门右上角会钉着一张白底蓝字的贴牌,上边标注着这处宅院的街巷号,乃至于主人家的姓氏。
搬家跟贴牌,往往都是同一时间进行的。
要是谁家门前少了这东西,既罚住户,也罚坊正。
也是因这规矩,现下阮仁燧就知道,钱妈妈的邻居,住吉宁巷东头第一户的人家,原来姓庄。
第二户就是钱妈妈。
再往里走一走,户主姓庞。
第四家……
阮仁燧还没有瞧见第四家呢,就看见稍远一点,约莫百十米外的地方,聚拢着一群人。
有热闹看?!
他就跟只好奇的小蜜蜂似的,马上挥挥翅膀,飞过去了!
刘永娘叉着腰,洋洋得意地在门口复述自己讲过无数遍的故事:“哎呀,也是人家曾娘子瞧得见我,才来找我去他们家做饭呢!”
“什么,你们不知道曾娘子是谁?”
刘永娘就事无巨细地跟众人解释:“曾娘子啊,跟我可是老乡呢,你们知道颍川侯府不?曾娘子的曾,跟颍川侯府的曾,是同一个!”
又说:“我这位老乡不仅生得漂亮,说话和气,嫁得也挺好,跟那位杜太太好般配哦!”
阮仁燧探头过去听了几耳朵,瞧着这个三十来岁、脸颊红润的妇人,饶有兴味地想:“原来她就是我跟大姐姐去杜太太家吃饭时候,曾娘子专门雇佣过去做饭的刘永娘!”
这小妇人身量不高,声音倒是很洪亮:“可不是我吹,我刘永娘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先前管尚书府上宴客,怎么样?还是请我去掌勺!”
她拍着胸脯,眉飞色舞地道:“我做的菜,宫里的公主和皇子吃了都说好!”
还有人问:“永娘,你见到宫里的公主和皇子了吗?”
刘永娘就说:“怎么没见到?不仅见了,最后他们还专门打赏我了呢!”
阮仁燧:“……”
阮仁燧心说:这就是在吹牛啦。
我们可没见过。
打赏或许是真的,但至多就是小时女官去的。
思绪这么一歪,又有点牵挂起来——小姨母和小时女官她们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刘永娘还要再说,门里头就传来一个小娘子的声音:“干娘,你锅里的鱼头是不是快好了?再不去看看,烂里边儿了!”
刘永娘就跟被烧到了尾巴似的,险些原地跳起来:“不说了不说了,我赶紧进去瞧瞧!”
又挥挥手同围在这里的人道:“散了吧散了吧,降福节呢,还不回家找食儿吃!”
她拉开门进去,阮仁燧瞧见院子里边摆了套桌椅,有个六七岁的小娘子坐在那儿看书。
因是背对着门外的关系,看不见脸,只能瞧见她头发大半披散着,左右两侧两撮儿头发编成小辫儿,挽成两个椭圆形的环,最后用一对儿海棠花发夹固定住了。
阮仁燧看得有点惊奇。
那对儿海棠花发夹并不算是多么稀罕的东西,但是编发跟梳头的手艺都很出众。
钱氏把画选出来,让人先送去夏侯府,又来寻阮仁燧。
听他问了这事儿之后,当下失笑:“好看就对了——琢玉的娘就是宋巧手,神都城里,她是屈指可数的梳头娘子!”
又说:“今天是降福节,早在元宵那会儿,宋巧手就被宁国公府的人给定下了,要她今天过去给梳头呢!”
阮仁燧听到了一个还挺熟悉的名称:“宁国公府啊?”
“是啊,”钱氏说:“就是宁国公府的俊贤夫人。”
又悄悄说:“先前宋巧手惹过官司呢,最后还是俊贤夫人出面给摆平的。”
俊贤夫人出面给摆平的?
阮仁燧听得好奇:“这是怎么回事儿?”
“也是几年前的事儿了,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钱氏先说了下事情背景,这才正式地打开了话匣子:“仿佛是有个武将家的夫人,想出钱让宋巧手在自己家当差,宋巧手不肯——她只约日子上门梳头,不肯住家的。”
“那位夫人很恼火,觉得她不识抬举,就诬陷宋巧手偷了东西,给扭送到京兆狱去了……”
阮仁燧实在吃了一惊:“啊?!”
他不禁道:“那之后呢?”
钱氏就说:“之后,永娘想方设法把她给救出来了呀!”
她说起来也很唏嘘,不无动容地道:“一层层求到俊贤夫人那儿去,也不知道她前前后后该废了多少心力——那时候俊贤夫人还不认识宋巧手呢!”
这倒是真的。
刘永娘在神都城里小有名气,宋巧手也在神都城里小有名气,但她们身上所肩负的名气,在真正的权贵面前,是不堪一击的。
俊贤夫人祖籍神都,大概同刘永娘没有什么交集。
就算是有一点,至多也就是刘永娘见过宁国公府里厨房的某个小管事。
能一路求到俊贤夫人面前去,最后顺利救了宋巧手出来,可不比登天简单多少!
阮仁燧回想起先前见到的那个小妇人,身量不高,说起话来爽利又泼辣的样子,却没想到她如此顽强又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