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口无凭 senianchi.com
作者:hjxknbwjrchhyd      更新:2025-06-28 17:59      字数:2400
  周韶见此情状,着实坐立难安。
  相较于兰泽的淡然、周韶的惶惑,姬绥显得却气定神闲,甚至是从容自若。
  “听闻县主乃章慈太后新收义女。”姬绥言及此处,心下轻蔑不已,“不知县主此前居于何处?入甄府后可还习惯?”
  兰泽眸光微转,落在姬绥身上,似能洞穿他心中所想。
  “甄府也好,侯府也罢,皆非我心安之所,原以为是天上人间般的富贵,谁曾想也不过如此,远非想象中尽善、尽美。”
  “什么?”周韶顿时拍案而起,“你竟说不过如此?我侯府累世功勋,在京城也是数一数二的世家——”
  “许是我先前期望过高,总以为侯府这般门第,当有更盛的繁华气象。”
  姬绥仍不死心,对兰泽追问道:“不知县主双亲所操何业?初来京城若不习惯,也是常理。只是礼数规矩,还须谨记,若不小心开罪了京中权贵,恐难以收场。”
  周韶见姬绥又生事端,恰逢仆役陆续上菜,他忙打圆场道:“如今菜已齐备,你们且先用膳,有话稍后再叙。”
  兰泽却未理会周韶,她直视姬绥双目,平静道:“家父家母皆寻常百姓,不足挂齿。公子也不必过于关注我,但行己事即可,我来侯府,只为求药而已。”
  姬绥闻言,以为兰泽示弱,心中暗喜,更是颇为得意。
  他面上却作温柔状:“县主既愿宽宥,在下感激不尽。”
  “言重了。”
  兰泽对此心如明镜。
  她深知姬绥是披着人皮的豺狼,前日尚且恶语相向,今日却做小伏低,甚至前来赔罪,其城府之深、心术之诡、变脸之速,可见一斑。
  姬绥又转向周韶,故作诚恳道:“知禧可还满意?我已向县主致歉,她也宽宏大量,原谅了我。若日后你再因此事心存芥蒂,不愿与我往来,倒叫我伤怀,总怕哪里又得罪了你、招惹了你,反倒辜负了我的一片真心。”记住网站不丢失:huanha or.co m
  周韶被这番话说得晕头转向,糊里糊涂应道:“宜安何出此言?原本是我处置不当,既已过去,又何必再提?”
  “如此甚好。”姬绥说着,又故作忧色地看向兰泽,“前番章慈太后与知禧相争,让知禧受五十廷杖,险些身亡,卧床多日才捡回一条性命。县主想必知晓此事,而如今两家势同水火,不知县主作何感想?”
  此言一出,周韶面色骤变。
  “想问我如何看待?”兰泽道:“恩怨需要分开论,各论各的。若侯爷愿卖药,我日后自当还侯爷这个人情。”
  “县主此言,未免空口无凭。”姬绥挑眉道,“叫我们如何安心?”
  兰泽觉察姬绥惯会兴风作浪。
  她凝视姬绥那双细长凤眼,仿佛看见化作人形的精怪,专事搅乱人心,伺隙而动。但凡周遭稍显安宁,他便似心有不甘,定要搅得波澜迭起起,才方肯罢休。
  “你要我即刻证明?”
  周韶急忙插话:“不过一味药材,何足挂齿。我已命人将药材煎成补汤,稍后便呈上,宜安,你总不至于连一盏汤药,都要与县主计较吧。”
  姬绥听闻此言,心中虽极不情愿,却仍强撑着那温文尔雅模样。
  “那自然不会。知禧为人仁善,我只是担忧知禧太过诚恳,反倒遭人算计罢了。也望县主莫要怪罪,实是在下考虑不周。”
  兰泽听了周韶的话,心中欢喜,自是懒得再搭理一旁的姬绥。
  “多谢侯爷。”
  周韶瞧见兰泽终于展颜,又听得她道谢,往日的恩怨早抛到九霄云外了。他心中满意不已,竟暗自思忖着要将兰泽抱在怀里,先佯作凶恶地吓唬一番,等到她惊慌失措的时候,再板着脸将药喂给她。
  如此既得情趣,又可增进感情于她,端的是一举两得。
  正当周韶沉浸在自己的意淫之中,旁边姬绥却气得牙关紧咬。
  而兰泽本对侯府膳食兴致缺缺。虽说席间尽是山珍海味,较之宫中御膳,却终究逊色几分。她略动了几箸菜肴,便见侯府下人捧上一个紫砂炖盅,内里是用各色药材熬制的补汤。
  “来了!来了!补汤来了。”这次,周韶又抢过小厮手里的托盘。
  待盅盖方启,一股馥郁香气扑鼻而来。这汤中不仅放了稀世奇药黎白苗,更佐以灵芝、人参、鹿筋、鹿骨等物,又以陈年黄酒调味,文火慢炖叁个时辰。
  但见汤色澄亮,食材酥烂,盛在白瓷碗中,分外诱人。
  只是周韶这番好意却成了差错。原本这补汤只需二两黎白苗足矣,他却误以为此物如同人参,觉得多多益善,竟命人将府中所藏尽数投入汤中。
  他见兰泽身形孱弱,好似连勺子都拿不稳,此刻又见她默不作声,也不多想,竟径直抢过兰泽面前的汤碗和汤勺,当着姬绥的面,便要给兰泽喂汤。
  他本就生性粗莽,随口找了个理由道:“本侯瞧县主怕是连碗都端不稳,若是糟蹋了这珍稀药材,岂不可惜?不如由本侯代劳。”
  “侯爷!”兰泽惊得不轻。
  姬绥更是眼前一黑,恨不能一脚将周韶这个莽夫踢出去。
  “知禧,男女授受不亲。你二人尚未成亲,且有我尚在此处,即便你二人情投意合,也不该在这用膳之时如此亲昵……”
  “无妨,不过是喂些汤药罢了。”
  周韶生怕姬绥又刁难兰泽,赶忙将兰泽揽入怀中。对上她惊愕的双眸,他故作凶狠地说道:“县主莫要乱动,免得本侯手一抖,不小心汤洒在你身上,可怪不得人。”
  姬绥已无心再刁难兰泽。眼前这一幕,直气得他五内如焚。
  这二人分明是全然未将他放在眼里。思及此,姬绥又恼又恨,满心只欲将这不知礼数的周韶逐出门去,再与兰泽好生辩驳一番。
  他也暗自咬牙,心道章慈太后当初对周韶的廷杖,到底还是打得太轻了些。
  “等等——”当白瓷勺子轻触兰泽的唇瓣,温热让的触感她瞬间僵住,不敢有丝毫动作。
  随着勺子在她唇瓣上轻轻蹭过,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罕见地流露出一丝不安。
  周韶瞧见兰泽这模样,心都快化了,却还装作为难的样子,凶神恶煞地说:“县主切勿乱动,不然本侯可不敢保证会出什么岔子。”
  姬绥终于按捺不住。
  “你二人到底要作甚?若想打情骂俏,为何非要选在用膳之时?知禧,难道在你眼中,我就不是男子,叫你如此轻蔑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