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上课睡着了
作者:文难易香      更新:2025-06-10 18:27      字数:4843
  秦意臻的心跳如同失控的鼓点,猛烈地撞击着她的胸腔。她低着头,双手不安地绞着校服的下摆,脚尖在地板上无意识地画着圈,等待着江冽接下来的审判。
  “秦同学,“江冽的声音恢复了之前在课堂上的那种严肃,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最近……你的学习状态似乎不太好。“
  秦意臻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学习状态?这又是哪一出?
  她写的小说时隔太过久远,她早已记不清任何剧情,江冽也没有给她时间复习。
  “这次的随堂测验,我看了一下,“江冽拿起最上面的一张试卷,正是秦意臻的,上面用红笔打了一个并不算高的分数,还有几处明显的错误标记,“错了很多不该错的地方。特别是作文,你甚至跑题了。“
  他用手指点了点试卷上的某个部分,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失望:“这可不像你平时的水平。你一直是班里的尖子生,怎么回事?“
  秦意臻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在内心揣摩着江冽的用意,他安排的剧本是什么?
  “是上课没认真听讲?“江冽继续追问,身体微微前倾,隔着宽大的办公桌,给她施加着无形的压力,“还是……心思没放在学习上?“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像两把手术刀,想剖析出她内心所有的惊慌和无措。
  “老师……我……“秦意臻的声音带着颤抖,她觉得自己现在应该为自己辩解一点什么
  ,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或者说,“江冽的语气陡然一转,带上了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是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让你分心了?“
  他拉开了办公桌最上层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样东西——一个粉色的、信封边缘带着蕾丝花边的信封。
  “这是什么,你能解释一下吗?“江冽将那个粉色的信封轻轻推到秦意臻面前,语气平淡,却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我在你的课桌里发现的。“
  我的课桌里?秦意臻感觉一股寒意从脊椎窜起。
  她好像知道他要干什么了。
  “看起来像是某个男生写给你的?“江冽的手指点了点那个信封,“秦同学,学校叁令五申,禁止早恋,你是班长,更应该以身作则。现在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不……不是的!老师!“秦意臻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急切地想要辩解,眼中充满了惊恐和委屈,“这不是情书!这只是……只是一个……“
  “只是一个什么?“江冽打断了她,眼神冰冷,“一个写满了甜言蜜语、让你心猿意马、无心向学的误会?“
  他拿起那个信封,作势就要拆开。
  “不要!“秦意臻失声叫道,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阻止。
  江冽的动作停了下来,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得逞的弧度。他看着她那因为急切而伸出的手,还有那张写满了惊慌和恐惧的小脸。
  “反应这么大?“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嘲弄,“看来,你很在乎写这封信的人?或者说很在乎这封信里的内容?“
  “我没有!“秦意臻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她都可以想象到后面的剧情了,江冽为了惩罚她早恋,把她按在那张行军床上,或者他的桌子上,墙上,或者她肉眼可见的任何地方,只要江冽想。
  “老师,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早恋!我可以解释!“
  “解释?“江冽靠回椅背,双手抱胸,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但眼神里的不信任和冷漠却丝毫未减,“好,我给你机会解释。你说说看,你最近学习成绩下滑,上课心不在焉,现在又被我发现了别的男生写给你的‘东西’,一切,难道都只是巧合吗?“
  他步步紧逼,将所有的‘证据’都摆在了台面上,构成了一个看似无懈可击的逻辑闭环。
  秦意臻慢慢冷静下来。
  算了,反正结果都一样,江冽从来不会听她说的话。
  他要做什么就做吧,她不想挣扎了。
  阳光依旧明媚,
  看着秦意臻那慢慢暗沉下来的眼睛,江冽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不满和忧虑。
  这不是他想要的秦意臻,死气沉沉的,仿佛下一秒就会破碎的,不带情绪,拒绝思考的秦意臻。
  他站起身,绕过宽大的办公桌,缓步走到僵立在原地的秦意臻面前。
  “好了,别哭了。“江冽的声音低沉下来,褪去了之前的严厉和冰冷,染上了一层刻意营造的‘温和’。
  他停在秦意臻面前,距离近得让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和洗衣液的清香。
  他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拂过秦意臻的脸颊,动作看似自然地想要帮她拭去那即将滚落的泪珠。
  他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触碰到她滚烫的皮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果然是这样吧,秦意臻闭上眼睛,眼角还是滑下一滴脆弱的眼泪,准备迎接他接下来如同暴雨般的侵犯。
  “老师,老师不是要严厉地责怪你。“看着秦意臻的表情,江冽的声音放得更柔,带着一种循循善诱的语气,仿佛真的是一个关心学生的负责任的老师,“老师只是关心你。你的成绩突然下滑,又出现这种容易让人分心的事情,老师很担心你会走错路。“
  他的手指并没有在擦掉那滴泪水后立刻离开,反而顺着她的脸颊轮廓,极其缓慢地、暧昧地向下滑动,指腹若有似无地擦过她敏感的耳垂,最终停留在她小巧的下颌处,轻轻抬起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
  “你告诉老师,“他的目光深邃,紧紧锁住她惊慌失措的眼眸,语气温柔得近乎蛊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或者是那个写信的男生欺负你了?“
  他的拇指,在说话的同时,看似无意地、轻轻摩挲着她下巴下方那片细嫩的肌肤,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极其轻微地触碰到了她柔软的下唇边缘。
  他动作轻柔,带着浓烈的安抚意味,除了不应该出现在一个为人师表的男老师身上,没有任何其他问题。
  “秦同学,“江冽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是在她耳边低语,气息若有若无地喷洒在她敏感的颈侧,“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应该知道什么对你才是最重要的。学习是首位,不要因为一些不必要的人和事,耽误了自己的前程。“
  他的另一只手,不知何时也抬了起来,轻轻放在了她的肩膀上,五指微微收拢,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掌控力。
  “如果你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或者有什么心事,“他的手指在她肩膀上缓缓揉捏着,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存在感,“可以告诉老师。老师会帮你的。“
  他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像是包裹着糖衣的毒药。
  他在扮演一个关心学生的、值得信赖的‘师长’,却用着最出格、最暧昧的动作,向她传递着危险的信号。
  秦意臻在他的碰触下,身体不住地轻颤。
  要来了吗?
  出乎意料地,江冽的手没有继续往下,他退后了一步,退回了一个正常的社交范围:“好了,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更多的话,老师也不说了,”他拿起桌上另一迭已经批好的试卷,随意地翻了翻,“马上要上课了。回教室去吧,秦同学。“
  他的语气平淡得仿佛刚才那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记住我刚才说的话。专心学习,不要再让我担心了。“他将那迭试卷递还给她,
  脸上露出一个温和又鼓励的笑:“回去后把这些试卷发下去。”
  秦意臻如同触电般缩回手,紧紧抱住那迭仿佛烙铁般的试卷,几乎是踉跄着转身,逃也似的冲出了办公室。
  江冽,放过她了,至少这一次。
  她已经不想去思考他刚刚话里的深意,她要在他改变主意前离开。
  在她身后,江冽看着她仓惶逃离的背影,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秦意臻抱着那迭试卷,如同抱着一团燃烧的炭火,跌跌撞撞地回到了那个充满了虚假和荒诞的教室。上课铃声再次响起,她几乎是凭借本能,回到了第一排正中间的那个座位,将试卷放在课桌角,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像个等待宣判的囚徒。
  新的‘老师’走了进来,是个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女人,扮演的是数学老师。她打开多媒体设备,开始讲授函数和解析几何。
  这些曾经熟悉的知识点,对于已经大学毕业、工作了好几年的秦意臻来说,此刻却如同天书一般陌生。那些复杂的公式、跳跃的逻辑、抽象的图形,在她眼中变成了一堆毫无意义的符号。她努力想集中精神去听,去理解,但大脑却像生锈的齿轮,迟钝而抗拒。
  更重要的是,她真的太累了。
  连日来的精神折磨、羞辱,以及刚刚在办公室里那场高强度的心理对抗,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心力。
  尤其是劫后逃生的喜悦如潮水般袭来,她感觉眼皮越来越沉重,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需要休息。
  她强撑着,试图用手指掐自己的大腿来保持清醒,但效果甚微。
  讲台上数学老师那平板无波的声音,周围同学偶尔翻动书页的沙沙声,窗外传来的蝉鸣……所有这些声音,都像是模糊的催眠曲,将她拉向意识的边缘。
  她看到黑板上那些跳动的白色粉笔字开始变得模糊、重迭,老师的讲解也变成了意义不明的嗡嗡声。她的头一点一点地往下沉,眼前的景象开始旋转、扭曲……
  最终,在身心俱疲的极致状态下,秦意臻再也无法抵抗那汹涌而来的睡意。她的头一歪,靠在了冰凉的课桌上,眼皮彻底合拢,意识沉入了短暂的、却可能是她此刻唯一能获得的黑暗与安宁之中。
  她就这样,在那个由江冽一手打造的、充满了观众的、虚假的课堂上,在扮演着‘品学兼优好班长’的角色时,控制不住地……睡着了。
  讲台上的“数学老师“似乎并未察觉(或者说,被指示不要察觉),依旧在讲解着题目。周围的同学也继续扮演着认真听讲的角色,没有人对第一排那个突然睡着的班长投去过多的关注。
  与此同时,在距离那间教室不远的一间临时改装的监控室内,江冽正慵懒地靠在舒适的转椅上,目光紧盯着面前分割成数个画面的大屏幕。其中一个画面,正清晰地定格在第一排那个伏在课桌上、睡得毫无防备的身影——秦意臻。
  屏幕上的她,侧着脸颊压在手臂上,几缕柔软的发丝贴在微红的脸颊边,呼吸均匀而绵长。那紧蹙的眉头似乎在睡梦中舒展开来,紧绷的嘴角也微微放松,呈现出一种与清醒时截然不同的、近乎纯真无邪的脆弱睡颜。
  江冽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深邃的眼眸中情绪不明。他调出了另一个角度的监控,放大,可以更清晰地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的阴影。
  在他身边的时候,尤其是在晚上,她总是睡得极不安稳。一点细微的声响就能惊醒她,身体常常是紧绷的,像是时刻准备着逃离或承受什么。他甚至能感觉到她在睡梦中细微的颤抖,偶尔还会发出模糊的、带着惊恐的呓语。
  还有一些夜晚,秦意臻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一晚上睡着的时间短的可怜。
  比如说昨晚。
  他一度十分担心,一直不睡觉可不行,吃饭他还能喂她吃完,睡觉他就没有办法了。
  总不能给她喂一点安眠类的药物吧,不管多好的药物,都对她的身体会不可避免地产生影响。
  他知道,那是她潜意识里对他的抗拒和恐惧在作祟。
  可现在呢?
  在这个他精心布置的、充满了虚假演员和潜在压力的舞台上,在这个本该让她更加紧张、更加如履薄冰的环境里,她居然……睡着了?而且,看起来睡得还该死的香甜,像个真正无忧无虑的高中生。
  江冽的嘴角勾起一抹混合着自嘲和几分说不清道不明情绪的弧度。
  真是……白瞎了他费的这些心思和砸下去的钱。
  他调动资源,租借场地,雇佣专业的群演,甚至连教室的布置、老师的教案都力求还原到最逼真的程度,为的就是要能够完美还原她小说里的所有场景,营造出一种极致的沉浸感。
  她倒是一点都不领情呢……
  算了,能让她安心睡一会也好,要不然把家里的卧室也改装成教室?这样能让她多睡会吗?
  或者是他请的这个金牌教师太有水平了,要不要把她请回家里,每天晚上给秦意臻讲课催眠?
  还是,秦意臻,能睡着,只是因为他现在不在身边……
  江冽的眼睛暗淡下来,难道只有在这种抽离了真实身份、扮演着另一个人的虚假环境中,她才能获得片刻的、真正的放松?
  江冽看着屏幕上那张安宁的睡颜,一种奇异的感觉在他心底蔓延开来。
  秦意臻不爱他……
  秦意臻好像是真的讨厌他……
  良久,他拿起对讲机,声音低沉而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A组注意,目标已入睡。保持现状,不要打扰。等她自然醒,或者……等我的下一步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