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情?是缘?
作者:叁只鱼      更新:2025-05-21 17:03      字数:2865
  其余二人听见了计怀柔的回答又讶异,又有所思。
  洛水淮他想,居然还有人威胁天道,原来可以这样做。
  而朝日晞关注的重点则是,计怀柔说她是他的妻,而她也是月拂弓的妻,她有两位丈夫?
  一妻多夫,这是南宵才有的风俗,她和半轮秋.....
  可在北地的那时,他分明看到的是姜赞容并不和他熟悉,并非像爱侣。
  天道听见了他的回答,再次嗡鸣一声,声音圆厚有力,竟将血泊震起翻天巨浪,想要将那些白骨全部冲刷掉令计怀柔落入血泊。
  计怀柔丝毫不惧,依旧稳稳的站在白骨之上,好似胜券在握。
  你敢杀她,我必定要拉下千万人来给她陪葬,不死不休。
  他的决心被天道给感知到,那些声音冲击出来的血沫,开始翻不起什么浪来。
  天道退一步,他知道计怀柔在她身上做了什么,保住了她不死。这也是他能够表示出来的退步,但退步不代表,会让她活。
  祂转向汇聚之地的第二个问道人,那片黑水的主人。
  不再是清朗的嗡鸣,而是一声古朴的长音,声音如啸,声调奇怪。
  同样的问题:【汝为谁】
  “洛水淮。”
  他的脚下出现了他的名字,问道者为洛水淮。
  也是传她血脉之人:天魔真王。
  计怀柔看他,一切事情的起源,竟是如此的弱小。
  就如同那滚滚大河的源头,也是由一脉小小的水流而产生。
  不过,按照他的修为,他原本不应该被带入到此,所以,如果他是他的话,自然可以对天道的问道,钻空子。
  希望他聪明,亦或者是,诚实。
  朝日晞看见他并未多少惊讶,天魔真王,已经在抓回来的路上,只要他被抓入了上天都,那么她........
  他的视线转移到姜赞容的身上。
  神思被打断,是天道在继续发问:【汝为何道】
  声音震耳欲聋。
  洛水淮不知,所以他反问天道:“我为何道?”
  他的修为并未到达秘阶,修行路上也是在一路逃亡,根本没有什么悟道的时间,以及如何悟道。
  所以他的回答不算回答,也不算错误。
  天道无法对其有任何惩罚措施。
  也卡不了他迈入秘阶,因为他本来就没有到秘阶。
  接下来天道所发问的【心归何处】【何以心证道】洛水淮也没有答出个所以然来,但天道就是对其毫无办法。
  古朴的长音不断的回荡在坐忘境内,像是无奈,又怒其不争。
  然后天道认命般的问了他最后一道。
  【她为汝何】
  一丝黑丝凭空从空中出现,然后将洛水淮和姜赞容两人相连。
  洛水淮想了想,没相出个所以然来,但他也依旧老老实实的答了:“好人。”
  如此简洁。
  天道也没有任何反应,古朴的长鸣鸣金收兵,就像是已经接受了这样子的一个平淡的答案。
  而洛水淮的结束,就是朝日晞的开始。
  是晨钟的声音,浑厚,悦耳,如日腾空,长鸣不歇。
  他是天道最后要问道的人,是汇集处的水液占比最多之人,也是在场修为最为高深之人。
  白海开始荡漾,波澜起伏间,几块白金色的方砖自水中升起,垒为阶梯。朝日晞站在最顶端上的方砖上,几道金色的日轨开始围绕他周而不息的旋转。
  一模一样的问题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等待朝日晞回答后,那层白海的波澜开始休憩,露出了薄薄的浅底,朝日晞三个字赫然在上,代表着问道者为他。
  于他而言,问道并不陌生。上天都日月轮值,每当不当值,日与月座皆需入问心殿,明悟本心,静其神气,摒弃杂念,方可坐守其职。
  原本的他此时此刻也正应该待在问心殿内问道,但受月座所托,为了确保天魔王血的万无一失,他还是答应了外出雪界抓捕。
  也甚是庆幸,现在当值的是月座。
  【汝为何道】
  天道垂问。
  朝日晞说出了自己的道,也是他一直修习的道:“吾道为大日之道——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万类滋生皆承辉,化甘霖润众生,其道至公:照彻大千清似水,也曾照彻微尘。其道至简:不择而照,不执而明。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是谓复命。天无私覆,地无私载,此道为我道。”
  他是上天都所选之朝君,天赋大日净骨,道法自然得天独厚。他对他的道的理解,恰恰也是符合太阳的至真至理。
  世人他皆爱,又不独爱,众爱于他,他却不为所动。
  他端坐于上天都,温暖怀泽于每一人,不偏不倚,公正无私,恪守本心,亦照月座,也照蝼蚁。
  对于天道的第二问,【心归何处】,朝日晞也有自己的答案:“光入六合之间,无念即无住,无住即无量。内观其心,心无其心。观空亦空,空无所空。日月照而四时行。此心如日轮处空,似明镜悬堂,吾心即光,光即大空,不落方所,不染尘埃。”
  他心即光,光洒遍地,光落万物,所以他的心,不在这里,而在万处,是光,就是他的心归处。
  太过公正,就是太过无情。
  朝日晞的日轮曾照耀雪地万千生物,同样的,也一同照耀着上天都的那些弟子。
  光泽万物,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光之无物,抓不住,留不下,亦是最为纯洁之物。
  天道第三问【道心相证】
  往日无数次可以得证的道心在此刻却是有了犹疑。
  光能照耀众人,亦能灼烧万物。
  他对天魔的态度有了转变,而转变,关乎于她。
  她之苦,在他源。
  除其苦,变其源。
  “心与道,如露映日…何须证?”
  但朝日晞沉默了半晌,又给出了一个答案,是前所未有:“证道者当如大日:煌煌如天火,昭昭破重玄,破暗、恒常、平等之仁三德圆融处,无情照里有大慈。大日无形,大日无情,长养万物,天地悉皆归乾坤,以光明破诸暗,以无私证至公,无住而生其光,无染而现诸相,此道,待证。”
  他的道,原如天光垂照——无偏无私,无爱无憎。故心即是道,无需多证。
  现在却有了变化,多了杀意。
  并非不曾染血,只是从前是天理昭彰,是顺势而为,而进却是光未至暗处,先起杀心。
  前者为顺势,后者为动势。
  就如同那白海,在什么都还未做的时候,没有保持着扩容万物,而是率先开始了灼烧。
  所以,他的道,待证。
  天道对于他的回答,未说可,也未说不可。
  只是晨钟的声音又在响起,也有可能在表达着,天道要看他证道。
  直至最后一问。
  【她为汝何】
  缕缕金丝自朝日晞周身流淌而下,遁入白海中,找寻到了那位躺在水中的女人,轻柔缠绕上她的手腕。
  她于你,究竟是何存在?
  是何存在?
  ----“光爱万物,是光之所照所爱之人。”
  模棱两可。是答,也似非答。
  咚——
  晨钟一声沉过一声,震得他身形摇晃,几乎站立不稳。
  他咬牙抗下。
  旋绕在他身周的日轨倏地激荡开来,显然是不允许天道的晨钟一直敲鸣,最终,晨钟之声渐弱,终至消弭无形。
  天道也奈何不了他。
  三人,对于她的回复,竟各不相同。
  一者敢说,二者说,三者不说。
  清朗的嗡鸣,古朴的长音,晨钟的咚震汇聚在一起,所有的人都已经问完,象征着问道的结束。
  霎时间,四人的意识如潮水般退回各自本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