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想起了一些柔软而可爱的东西。
作者:云清朗      更新:2025-06-30 17:28      字数:1793
  林衔青背对着她,修长的手指搭在衣襟边缘,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
  宽大的衣袍顺着肩线缓缓滑落,如同揭开幕布,将那具蕴藏着力量与野性的年轻躯体,毫无保留地呈现在氤氲的水汽和她的目光之下。
  这不是仰春第一次看见林衔青的身体。
  他重伤昏迷时,为他擦洗上药时……她早已熟悉这副躯体的轮廓。
  但此时她还是不由屏住了呼吸,随后发出一声满含赞叹的叹息。
  这是一副极其具有生命力的身躯。肌肉的线条并非贲张的虬结,而是如溪流冲刷过山石般流畅自然,每一处起伏转折都利落分明,蕴含着蓬勃的爆发力。
  水汽在他紧实的皮肤上凝成细小的水珠,沿着宽阔的背脊缓缓滚落。
  他的性感,凝聚于他的腹部和双腿。
  腹部的肌肉块垒分明,紧致结实,会随着他略显紧张的呼吸而微微起伏。双休修长有力,肌肉线条在皮肤下清晰可见,宛如蓄势待发强弓,充满了原始的力量感。
  这是一具被风霜打磨、被刀剑雕琢过的身体,烙印着属于战场的野性和年轻生命的滚烫。
  仰春以沉静的目光描摹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她的呼吸声落在林衔青的耳中,分明停顿后加重。
  这让林衔青不由紧张起来,他开始担心自己的身体是否好看,但绝好的记忆力回忆一下,他原本粗重的呼吸瞬间变得又轻又滞。
  因为他的答案是:不好看。
  虽然未曾亲眼所见自己腹部的伤口,但想来足够狰狞。过往军旅生涯让他的皮肤上有纵横交错的疤痕。
  在今天之前,他甚以这些疤痕为傲,认为这是林家军的功勋,但此时他却有一些突如其来的自卑:柳姑娘闺阁娇女,这些疤痕约莫会吓到她。
  于是他凭借着感觉向下探索,摸到了水桶的边缘,跨开大长腿迈进去,近乎慌乱地想要沉入水中掩盖一下。
  但他随即‘嘶’地吸了口气,“好烫。”
  他习惯了军旅的粗粝,平日里都是拿冷水擦身,从军时更是有河跳河,有溪钻溪,这般热的水还是第一次。他当即就想抽回腿。
  一双软柔的手看出他的意图,摁住他的大腿制止他:“不要动。”
  “……”
  仰春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水汽。
  林衔青僵住了。
  他大腿上那块接触的地方,仿佛铁烙一般,比这热水还要滚烫几分,灼得他凭空生出几分奇异的疼痛感。
  “喻大夫嘱咐必须要用热水才能将药性逼入肌理,所以林公子要忍一下哦。”
  热水本来只到他的腿,他屈膝坐下后水没过了他的小腹。
  仰春耐心地等待他慢慢适应水的温度,目光落在他水面以上那一圈被烫得微微泛红的皮肤上,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在那片泛红的区域轻轻揉了揉。
  林衔青几乎是反射性地,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那只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带着长期握枪磨出的薄茧,烙铁般将她圈住。
  仰春见他仍没有松开,解释道:“我担心你被烫伤,帮你搓揉一下会缓解。”
  她腕间的肌肤细腻,被他滚烫的手掌包裹住,那热度几乎药渗进她的骨头里。林衔青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带着喉上那颗小痣一并跟着心虚地滚了滚。
  “我现在要帮你把药汤淋上来,如果很烫就和我说哦。”仰春轻声嘱咐一声。
  林衔青喉头发紧,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
  林衔青自幼习武,读的诗书有限,那些风花雪月的词句,他懂得不多。此刻,当那双柔软得不可思议、带着淡淡药草清芬得手,撩动着火热的药汤,一遍便抚过他的肩颈、胸膛、手臂、双腿……他搜肠刮肚,竟找不出一个贴切的词来形容这感受。
  他只是想起了一些柔软而可爱的东西。
  比如雪山脚下成群成群吃草的乳白色的小羊羔,你若坐下来它们便会好奇地围拢过来,用湿漉漉、带着奶膻气的温热小舌头,一下下轻轻舔舐你的掌心。
  又麻又扬。
  或者……在草地上,和小羊嬉戏时,总有一两只最为调皮的小家伙会突然低下头、用它那还未长硬的、圆钝的小犄角,出其不意地顶向你最脆弱的腿间……是的,腿间。
  一股陌生的、令人战栗的热流猛地窜过脊椎。
  林衔青猛然要紧了后槽牙,强迫自己从这荒唐的联想中抽离。
  后来他无数次回想这一刻,才恍然明白:那双柔软的手,其实根本没有刻意撩拨,她只是在专心致志地照顾着她,为他将沉底的药渣搅起,均匀涂抹在他身上。
  如同给一只忠诚的大狗洗澡,为狗身上涂满皂荚水并无二致。
  只是自己在那滚烫的水流与柔软指腹的触摸间,溃不成军,丢盔卸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