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ow me，my love，that you are mine, in every way, as I am yours.”
  ——龚晏承
  对于爱的人过去的介意，是一种绵长的东西。偶尔被更深刻的情绪压制，譬如骤然激发的爱意，譬如可怜，譬如同情，譬如心疼，可能短暂消失。但步入平稳日常后，它是会不经意冒头的。
  于是，不免有这样的交流发生。
  这些事苏然翻来覆去想过无数次，纠结过无数次，但要提及总是不忍心，对龚晏承不忍心，对自己不忍心。
  可相守是极其漫长的过程，总是有这样脆弱的时刻，身体上，精神上。
  她就这么说了出来。
  “虽然我们做过很多次了，可我总是想起我们接触的第一晚，你在车上跟我接吻的样子……还有第一次。”
  龚晏承没有太多表情，也没有出声，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那时，我对你就是个陌生人。”
  苏然的眼神是哀戚而嘲讽的。
  “所以，我的体验越好，事后想起来就越难受。因为你只是对着一个陌生人就可以这样，你的温柔强势，也不止是对着我一个人。”
  “我能够有多不一样呢？”
  这些话是没法回复的，就算龚晏承，这时也只能说苍白的话：“你真的不一样。”
  “我根本都不信。”
  苏然望着他，眼睛里泛着琐碎的光，楚楚可怜。
  “我是想相信的。”
  她垂下脑袋，有气无力，颓唐到极点。
  显然，她为此努力过了。
  龚晏承想继续解释，她却忽然仰头捂住他的嘴，“别说……别说了，就这样吧。”
  老男人难得表现出强势，握住女孩的手拿开，双手捧住她的脸，“Susan，你不能……不能这样去揣测和形容我们的开始。”
  他深深望着她，“你明明知道，我对你并不完全陌生，从第一次见你，到在工作场合遇到你，我观察了很久。”
  “我告诉过你，不是吗？”
  苏然脖子动了动，试图别开脸，但被男人牢牢固定住。
  “看着我。”
  龚晏承盯着她，不自觉沉下声音：
  “告诉我你现在的想法。”
  命令的口吻。
  苏然有点儿想哭，丝丝的委屈，些微的酸楚。
  “那又怎么样呢？”她瘪着嘴，眼睛红红，情绪已经来到悬崖边缘，下一刻就要一跃而下，”我也不过是众多排列组合中的一个。”
  龚晏承抚了抚女孩的眼角，已经溢出的湿意沾上他的指腹。
  他低头贴近她，双手仍捧住她的脸颊。
  “世上有那么多的排列组合又怎样？在那一刻出现的是你，我在那一刻也只看到你，被你吸引，爱上你。这都已经是万千排列组合中既定的事。当你讨论概率的时候，它们已经是既有的条件。而非你口中的随机事件。”
  他闭上眼睛，蹭了蹭女孩的鼻尖，而后睁开，气息发沉：“宝贝，你不能这样去讨论如果……我们在说的这些，都已经是事实。”
  他亲吻她的唇瓣，轻声重复：“我爱你这件事，已经是事实。”
  “你又怎么能再残忍地假设，所有这些都不存在。
  我们相爱的过程这样清晰，每一秒我都感觉更爱你，你怎么能说那只是随机。
  千百个排列组合里，独独是你。就只有你。”
  女孩吸了吸鼻子，无意识地回应他的吻，醒悟过来，又猛地别开脸，哽咽道：“以后不会有别的组合出现吗？”
  他说，不会。
  如果你觉得男人的爱不可信。那么，我给你承诺。
  以我所拥有的一切，包括我的生命，给你这个承诺。
  苏然再次制止他继续，不准他随意地以生命为代价做承诺。
  龚晏承吻了吻她的掌心，并将她紧握在手中，仍目不转睛望着她，“如果你觉得承诺也不可信……你需要我怎么做？”
  他好像心甘情愿为她陷入这种没有尽头的自证陷阱。
  “只要你说得出，我都可以做。”
  龚晏承还在继续着。
  这种时候苏然最无力。
  他简直是引人堕落。
  心底那些阴暗的想法就这么冒出来。
  本就汹涌的需要更加不可遏制。
  龚晏承似乎察觉她的为难，“别担心，都可以说出来，做不做得到是我该担心的事。”
  他想，当然这种事没办法解释。
  如果一定要有个说法，那就是巧合，或者缘分。
  但是，她大概很需要一种说法，一个故事。或者，一个梦。
  他不介意去造这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