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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坐在浴缸里。
  还是官邸负一层那间最大的浴室，我不在的时候重新装修过，撤掉了从前的双人按摩浴缸，取而代之的是像小浴池般大小的、下沉式结构的spa浴缸。
  水面上漂着玫瑰花瓣，腾着薄薄的雾气，对面的地升巨幕上播着浪漫的影片——是我和李唯年轻时很喜欢的一部，旁边开着大簇的球形奥斯汀玫瑰。
  “V 凤巷苏由：
  帝国警察局已成立专案调查组，对乐凯自杀事件进行调查，追查到底，绝不姑息。”
  乐凯是小优父亲的名字。
  我看着一小时之前凤巷发布的消息，又切到热搜榜——小优父亲、小优、我、李唯、苏由、周密、林嘉文、周蕊（苏老夫人）正以排列组合的形式轮番成为榜上的词条，随之而来的是各种靠谱或离谱的爆料。
  无论怎样，舆论都在持续发酵。
  我安下心来，又接到了奶奶的电话。这是她今晚的第二通电话——她说她梦到了我的爸爸妈妈，爸爸妈妈告诉她，我现在是他们的骄傲，他们正在天上同老邻居吹牛呢。
  我笑着挂掉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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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奶奶吗？”
  我刚放下手机，就听到了李唯的声音。他换上了浴衣，见我看向他，就走了过来，坐在了浴缸旁的台面上。
  “是，她说她梦到爸爸妈妈了……对了，你外婆怎么样了？”
  李老太太情况太过激动，又有心脏病的病史，尽管有佣人们的服侍，我们实在不放心她一个人在老宅，就带她回了官邸，李唯刚才就在客房安抚她。
  “已经睡下了，上了监护仪，医生和护士也守在那里，放心，不会有事的。”
  我点了点头，从水里伸出手，拉过了李唯的手。
  虽然事事向好，但我的心里却仍像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担心的不得了。
  李唯反握住了我的手，似乎知道我在害怕什么，
  “李瑾和李瑜出生后就做了基因检测，一切都很正常，不用担心。”
  我抬起头。
  电影的微光中，烟色的眼睛是这样温柔，我将我们交握的双手放到胸前，想让它们离我的心脏再近一点。
  李唯低下身，抚摸着我的头发，
  “西西，我妈妈和大先生只是表姐弟，无论是名义上，还是生物学上，都只是表姐弟……”
  我咽了口唾沫。
  真的……只是表姐弟吗？
  难道李枫……不是溥帝的女儿吗？
  李老太太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虽然因为孩子们在场她已经尽量很隐晦），溥帝那么迷信，在根本没办法确定是姐姐还是妹妹会生下孩子的情况下，以我对这些人无耻程度的了解，大概率姐妹俩都不会被放过，而李老太太是在骊园生下李枫，尽管有意识地调换了先后顺序，但结合李虹（李老先生）对李枫毫不在意的态度，真相恐怕是在李老太太生下李枫后，溥帝厌恶这个身体畸形的孩子，就将李老太太赐婚给了李老先生，彻底断绝了和女儿的关系。
  “西西真是越来越聪明了。”
  见我惊疑不定，李唯无奈地笑了笑，承认了我的怀疑。
  我抓紧了他的手，眼前一阵眩晕，直默念着李唯跟我说的、小瑾和小瑜基因没有问题才没有昏过去。
  但是。
  又为什么是表姐弟？
  他们……不应该是亲姐弟吗？
  “因为……”
  李唯随手打开了浴缸的水龙头，水流潺潺，白雾漫起，几乎掩盖了一切的声响，他贴到我耳边，轻声道，
  “……大先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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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睁大了眼睛。
  什么叫……大先生不是？
  “这可是绝密哦，现在西西也知道了，以后我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夫妻，西西可别想抛下我自己跑了……”
  见我一脸茫然，李唯倒是轻松起来。他抽出手，自行褪去浴衣，走进了浴缸，靠在我身旁，又开始检查我肩膀伤口处的防水贴有没有贴好。
  我转过头，呆呆地看着李唯，感觉这位帝国保密局局长的爆料已经把我彻底炸没了。
  大先生不是。
  不是……什么？
  不是……溥帝的孩子？
  我用力地摇了摇头，试图沥干我脑袋里的水，或许今天太过波折，以至于我出现了幻觉。
  “小心，西西，别磕到头……”
  后脑被小心地托住，见我不敢相信，爆料者又凑过来，亲了我一口，
  “……还有什么疑问吗？保密局局长在线答疑哦～”
  可是。
  我看着拿起遥控器、淡定地挑选起电影的李唯，似乎他并没有认为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如果苏煊不是溥帝的孩子，那……又是谁的？
  “祖母有个初恋，大概率是他的，后来被祖父赐死了，祖母怀念了他一生，可惜祖父不知道，不过比起姓氏的传承，血缘的延续本来就不算什么，就像……他不肯承认妈妈一样，不是吗？”
  李唯勾起唇角，眼里闪过一丝讥讽。我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用脸颊贴了贴他，然后轻轻地环住了他的腰。
  “没事，西西，我没事……”
  水面浮动着烛光。
  李唯放下了遥控器，把我抱到了他腿上，我们面对着面，几乎裸裎相见，却没有一点男女的情欲，只像两个初生婴儿，努力地依偎着彼此，希望给对方一点安慰。
  “我知道……小唯是很勇敢的人……”
  我的下巴抵在他的颈窝，用手摩挲着他的后背，时间过去的太久，就连那些交错重迭的伤痕都已经变得平滑。
  “我妈妈……是在生下我之后才知道的，所以她……不喜欢我。”
  我抱紧了李唯。
  “那……大先生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应该是周蕊把我妈妈第一次召进凤台的时候就知道了吧，不过也许更早，他是个很细心的人，虽然祖母和外祖母守口如瓶，但事情做了，总会留下蛛丝马迹，又也许是他自己的怀疑引来了周蕊的怀疑……谁知道呢。”
  李老太太说，苏煊是对李枫一见钟情，也就是说，苏煊在知道自己真实身世后，就立刻展开了对皇室唯一血脉的追求，直到生下了同时拥有他和皇室血脉的继承人。
  他可真是太聪明了。
  真是个天生的君主。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我突然为当初周蕊没有烧死他感到了一点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