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上次一样，罗澹拿她无计可施。
  她本就是能在任何地方为所欲为的存在。
  罗澹凭借理性判断，她选择留下，就一定会给他再谈合作的机会，他有耐心慢慢博弈。
  可他现在没法冷静。
  苏南煜对罗澹大半的分析都十分正确，对东欧那块地的殖民，他留有三手准备，乃至他是如何判断哪一方更有合作——或者说，利用价值的。
  稍有偏差的是，罗澹其实早就计划好，无论他最终选择哪一方，他都会将苏南煜顶着的未婚妻名头坐实。
  或许是因为利益。
  苏南煜能带来的利益是长远的，甚至让他有机会能够将传说中的瑾帆会也一并吞占。
  与此同时，她的个人能力也足够胜任这个身份，她不愿意，并非不擅长。
  他一直这样认为，竟然忽略了一点，苏南煜在各个方面配他绰绰有余，意味着她从来不在他之下。
  他根本没法用常规手段束缚她。
  他想要得到她，让她心甘情愿的为他付出，就不能伤害她，一切实质性的伤害都只能作为恐吓的武器。
  偏偏她连这点也看得清楚。
  肆无忌惮。
  能打动她的只有感情，这种他最一无所知的东西。
  他语气显得有那么点疲惫。
  “和我回去，我给你自由。”
  她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先生，要是这种话真管用，渔民可省事了，不用拿着网出海风吹日晒，只要蹲在海边说，‘小鱼小鱼快到我的缸里来，我带你去一片更大的海’，就行了。”
  “……”
  “合作方案按你之前说的来，我不再限制你用手机、和外界联络，完成第一阶段后你就可以回江宁，我可以在合理范围内，按照你的想法追加补偿。”
  对罗澹来说确实算有诚意了。
  不过。
  她耸肩，“先生，你说的自由，我已经得到了，非要你来给我的意义是什么呢？”
  “你想要什么。”
  “先生，你知道的。”
  他不知道。
  如果是爱的话，他最多能演出四五分。
  她轻易就能识破。
  她似乎也觉得这样太为难人，于是问道：“汤圆还好吗？”
  “嗯，它吃饭很香，很活泼，总是打翻我的水杯，之后我改喝温水，没有烫到它。”
  她意外地挑眉。
  继续问道：“是吗，它吃什么牌子的猫粮和罐头？”
  罗澹稍有停顿，答得也算快，“北美的一个牌子，叫蓝奇，但不吃这家的猫条，猫条是另一个牌子。”
  她点头。
  “说不定，我会在一周之内回去。
  罗澹愕然。
  他原本没抱希望。
  “明天来公寓找我，地址你应该调查清楚了，哦，记得推掉工作。”
  罗澹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他重新审视了一番包厢里的两个男人，依旧过不去心里的坎，道：“你……非要点人来陪？很脏。”
  她抬眼，“先生，我以为你明白，我选择来九号会所而不是别的什么地方，已经给你留面子了。”
  “就像我不好奇你在隔壁的包厢里做什么，我们最好不要过问彼此的私生活。”
  “有人约在这里，所以我——”
  “先生，我说，我不好奇。”
  她无所谓地笑，“不论你是认为他们脏，还是在影射我，都无所谓，假如明天我强迫你做爱，你也无法拒绝，哪怕你不情愿，因为你对我有所求。”
  “早点认清这一点没坏处。”
  “你现在就觉得痛苦了，只说明一件事，你不适合留在我身边。”
  “否则当你看到比你身份更贵重的人吻我的脚背时，要怎么办呢？”
  罗澹无言。
  如她所说，手握不归中央管辖的部队与军火，占据一方地盘，有胆识有魄力，就算第一夫人之类的称号她也配得上。
  尽管她长相并不出众。
  要是苏南煜知道他的想法，就该哈哈大笑了。
  直到现在，罗澹还认为她会以和一个位高权重的男人结婚作为归宿，该说他天真吗？
  她不在乎罗澹怎么想，咬住阿璟递来的葡萄，舌尖一勾卷入口中，汁水四溢。
  “还不走，没别的事忙？”
  “身上有钱吗，结账的时候记我名下。”
  罗澹从他的复古老式钱夹里拿出张信用卡，用指尖按在茶几上。
  “哟，黑卡副卡吗？”
  “是主卡。”
  罗澹顺手将她面前的酒杯倒扣过来，“不要喝酒，早点回去。”
  “你随意，这种事不用请示我。”
  她翘着二郎腿，拽得不行，故意歪曲罗澹的意思。
  罗澹很轻地笑了下，走了。
  被她当树桩靠的阿璟长舒一口气，而小航则不明所以，朝她撒着娇，“姐姐，那人是你的男朋友吗，管得可真宽，不像我，我只想让姐姐好好放松享受。”
  她又嚼了粒葡萄，“那是罗澹，你们老板。”
  “……”
  本着“来都来了”的念头，她倒也没把手头这两人遣走，毕竟长得还算顺眼。
  当然，要她真发生点什么，她自己也膈应。
  阿璟是个有眼力见的，主动提出给她捏肩揉腿，默默当人形按摩机，小航见状回过味来，滔滔不绝地讲起平日里吃到的瓜逗她开心。
  “你们这儿业绩最好的是谁，是你吗？”她勾起阿璟的下巴仔细打量。
  这张脸长得是真漂亮，肤色比她白两个度，身材纤细柔弱，双腿修长笔直，很对她胃口。
  阿璟连忙摇头，“不是的。”
  没下文了？
  她看向更外向的小航。
  小航和阿璟还挺熟的，道：“他呀，不垫底就烧高香了。”
  “哈？”
  她不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审美能拉开这么大差距。
  小航撇嘴，“阿璟被客人点的概率是很高啦，不过他总是被‘退货’。”
  “为什么，因为活儿不好？”
  “他没有入珠，入珠是我们店的特色，许多客人都是冲着这个来的。”
  “什么东西？”
  “就是在男的那个上，做手术植入钢珠，这样服务的时候客人会比较舒服嘛。”
  苏南煜和小航一个问一个答，聊得起劲，在她身侧，明明是话题中心的阿璟却被冷落在一旁，他脸颊憋得绯红，咳嗽一声。
  “哎呀，冷落你了，你为什么不做那个手术，你不想要业绩吗？”
  于是她追着阿璟问。
  “……很丑。”阿璟小声道。
  她又对小航道，“这么说，你应该有吧，让我看看。”
  小航倒也不害羞，朝她笑笑，“姐姐你可千万别跟罗总说呀，不然我以后都没法在这行里干了！”
  说着，他就动作干脆利落地把下半身脱了一半。
  是挺丑。
  她先前听小航的描述，还以为是嵌在那上面的，实际上是埋在皮下的，就像开蚌视频里被贝肉包裹的珍珠一样。
  她就说，难怪夜色生意不好，原来是没这么多花样，缺少核心竞争力，回去得好好整顿整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