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小姐。”谢臣年见状，眉头微微挑起，唇角勾笑，“我有那么可怕吗？”
  “……”
  南仙一时语塞，不想他会问得如此直白。她动了动唇，预备将酝酿好的回答吐出，谢臣年已再度开口：
  “我送你回去吧。”
  “不麻烦了！”
  她拒绝得太快，连半秒钟的犹豫也没有。谢臣年无声注视着她，南仙勉力挤出一个笑，又微声补充了句：
  “不麻烦谢先生了，我……我自己打车就好。”
  “行。”谢臣年笑了笑，没继续勉强她，只道，“抹谷新矿口的首批原石样品，下周会空运到北城，里面有几颗顶级的‘鸽血红’，色泽和净度都很适合高定设计。我本想趁此机会和贺小姐聊聊，首批原料的优先选择权，但既然你……”
  “我有时间。”她脱口回。
  谢臣年顿住话音，似觉她改口太快有些好笑。南仙忍辱负重，索性豁了出去：“我刚才只是觉得不好意思……那就……那就麻烦谢先生了。”
  “没事，不麻烦。”
  谢臣年绅士一笑，示意她跟他走去车库。南仙意识到自己入套，也已经来不及后悔了。
  ……
  夜间车流如织，尾灯串起成排红光，远远望去，似如烈焰般灼目。
  南仙肢体紧绷，在副驾驶正襟危坐，目光直视前方，避免偏移其他方位。
  封闭空间长久安静，夜色在窗外飞驰而过。谢臣年平稳地把着方向盘，直至路程过半，才从内置后视镜里望她一眼。
  女人神情凝重，像是被劫匪强掳上车，细眉蹙着忧虑，圆瞳盯紧前方，唇瓣微微抿起，腴白透润的脸蛋拂过一道道阴影，呼吸轻到几不可闻。
  “合同初稿。”谢臣年收回视线，终于慢条斯理开口，“律师明天会发到你邮箱。”
  南仙循声偏头，目光扫过他挽起袖口的小臂，微凸血管攀缘手背，修长指节搭握方盘，偶尔轻点，她尚未来得及移目，谢臣年便再度偏头向她，似是随口一问：
  “我的手很好看？”
  “……”
  南仙讪讪收目，耳根略微发热，没有吭声。
  “我这人向来喜欢说笑，贺小姐别见怪。”谢臣年嗓音带笑，瞥她一眼，才继续正声，“合同里重点标注了原料的阶梯定价机制，还有优先供应权条款，你记得看一下第五条和第七条的附加协议。”
  “……嗯。”直到开口，南仙才发觉自己嗓音干涩，“我会仔细看的。”
  谢臣年不再言语，车厢重新安静下来。南仙默默扣着包包肩带，如坐针毡地熬过最后半程，车辆刚驶入澜苑，就暗自做好下车准备。
  宾利停稳在别墅门口，车门锁扣“咔哒”一响，南仙瞬息摸向安全带扣，指腹还未触及按钮，一片温热随即罩覆在她手背。
  幽夜无声，光线昏冥。
  南仙僵坐车椅，谢臣年的手安安稳稳罩在手背，体热透过肌肤，一阵阵扩散到心脏，血液开始极速涌流，想要抽动，覆在上面的五指却沉如磐石，她根本无法挣脱。
  “谢先生……”
  她抬头欲语，却见他目光停驻在她脸上，眸底静无波澜，不露半分声色。
  他在观察她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