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的话，我会代替这个世界来爱你。
  后面几句，符遥只敢放在心里偷偷说。
  但是她想，也许谢一舟也听到了吧。
  不然，他为什么会像这样突然笑起来，带着少年的张扬气，明朗肆意，让她不自觉地晃神。
  “嗯，说得很感人，但我是不会哭的。”谢一舟把罐中汽水一饮而尽，话音带了点促狭，“因为我想到今天你哭的样子——”
  “闭嘴。”符遥眉头一跳，直觉他这会儿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听话。
  “认真考虑了一下，”谢一舟压下嘴角的笑容，故作严肃，“觉得我还是不要那样好了。”
  “……”
  “有点丢脸。”
  “我哪有？”符遥觉得这对她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嗯？你要看吗？”谢一舟作势站起来，把t恤抻直给她瞧，“这里，那里……上面都是你留下的印子。”
  “谢一舟！”符遥彻底炸毛，伸长了胳膊够他，“你现在就给我脱了！”
  第48章 保护三
  隔天大课间。
  “就该是这样嘛，”沈老师坐在办公桌后边，手里捧一杯老曾同款枸杞养生茶，表情很是欣慰，“女孩子多上台锻炼一下，以后去到哪里都不会怯场。”
  “嗯，”符遥揉了揉鼻子，有几分不好意思，“谢谢老师鼓励。”
  “那成。”沈老师回过头，叫了隔壁桌一声，“老曾，跟班长聊完没？放人去跟符遥讨论一下这次的演讲题目呗。”
  符遥抬起头，跟林思宇大眼瞪小眼，不可置信道：“我们俩，一起？”
  “嗯，上回不是给你看过通知了吗？”沈老师喝了口茶，“比赛以双人形式进行，你跟林思宇英语成绩好，这次就由你们俩搭档参赛。快去吧，选定题目后跟我说一声。”
  回教室的路上，二人沉默地走着，气氛有点尴尬。
  “沈老师说，这次演讲的主题是‘年轻一代’。”符遥犹豫一会儿，公事公办开口，“她让我们自由发挥，不要说那么多空洞套话，举一些身边人鲜活的例子最好了。”
  林思宇心不在焉地点头，“嗯。”
  “既然是双人演讲，那我们上台的时候也应该有些互动。”符遥看他一眼，“不如就一个人提出观点，然后另一个人针锋相对地进行辩论探讨，你觉得怎么样？”
  “嗯。”依然是单音节的回复。
  符遥忽然停下脚步，认真道：“林思宇，如果你不想一起参加的话，我可以去跟沈老师说的。”
  林思宇闻言一愣，跟着她站住脚，笑着摆摆手，“不好意思啊，我刚刚在想事情。”
  符遥没说话，目光很是锐利地盯着他。
  “其实跟你说说也没什么，毕竟你都知道我谈恋爱。”林思宇叹口气，“就是，昨天我打球赛脚不是扭伤了吗，黄程程就故意跑过来埋汰两句，问要不要把她拐杖借我。”
  符遥忍俊不禁，把头偏过去挡住笑容。
  果然是黄程程做得出来的事。
  林思宇看她笑了，自己也笑起来，摇摇头，“结果被廖婉婷听见，回头就开始盘问我关于黄程程的事，问我们什么时候认识的，问黄程程是不是喜欢我……”
  符遥：“……”
  果然恋爱中的女人都是福尔摩斯吗。
  她的眼神游移，脸上的笑容也挂不住了，恨不得立刻奔回教室报警。
  ——黄程程，危！
  林思宇：“我解释半天，廖婉婷一点都不肯听，非要我把黄程程好友删掉。我说至于么，都认识这么多年了，又在同一个班，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光是删个好友有什么用。她听完就开始哭，然后闹着要跟我分手。”
  符遥这会儿莫名心虚，赶忙转移话题，“所以，你担心双人演讲这事被你女朋友知道，会火上浇油。”
  “对。”林思宇一脸“你懂我”的表情，“不过我估计闹到这地步没法挽回了……所以还是算了吧，咱们该干嘛干嘛就行。”
  符遥魂不守舍地回到教室，看着前桌无知无觉的黄程程。
  犹豫半天，符遥还是没把这事告诉她。
  她还是看得挺明白的，这事黄程程扮演的角色其实挺无辜，充其量就算根导火索，就算改天换个其他人来，林思宇这堆稻草还是照样得炸。
  这会儿符遥心情有点低落，主要原因还是她忽然发现，大多数人的初恋结局都算不上美好。
  闻悦在初中就谈过一个同班的，谈没两周就分了，理由是她嫌人家太抠门，出去喝个咖啡都要aa。高一谈了个体育生，男生后来被她拿包砸脸砰砰响，因为男生没经允许就对她动手动脚。
  符遥忍不住叹了口气。
  过了两秒，隔壁的谢一舟也跟着一块儿叹气。
  “……”符遥转过头，发现谢一舟抱着双臂，正对着桌上半盘五子棋出神。
  符遥看了一阵，伸出手指在棋盘上一点，“黑棋赢了。”
  谢一舟恍然，嘴角勾起来，“谢了。”
  “自己跟自己下棋，”符遥用手撑着下巴看他，“赢了有成就感？”
  “你没看出来么。”谢一舟在本子上画条斜线，“我在复刻你上回的走法，你刚教了我怎么逆风翻盘。”
  “那你，”符遥咬住嘴唇，忽然想笑，“记忆力不错。”
  “嗯。”谢一舟语气仍旧懒散，“我这人吧，输一次就会想方设法赢回来。”
  “蚍蜉撼大树，”符遥摸了摸下巴，顿住几秒才道：“——勇气可嘉。”
  谢一舟笑起来，身子闲闲地往椅背上一靠，手里转着笔，若有所思看她，“有人心情不好？”
  “有点。”符遥看进他眼睛里，忽然开口，“谢一舟，你有没有想过谈恋爱？”
  下一秒。
  谢一舟手中的笔直接脱手飞出去，砸在地上。
  “谈恋爱？”他掩饰般地轻咳两声，喉结滚动一下，连笔都顾不上去捡，“……和谁？”
  “……”
  符遥跟他对视两秒，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歧义。
  “不是，”她脸也跟着烧起来，慌里慌张道：“我其实就是想问问，你对于早恋的看法。”
  谢一舟深深看她一眼，把笔从地上捡起来，“哪方面的看法？”
  “比如，你支持早恋吗？”
  “不。”谢一舟回答得很快，生怕符遥得到什么不该有的鼓励。
  “啊？”符遥的心思一下歇了大半，挣扎问道：“为什么？”
  “因为大部分人的心智都没有成熟到，能支撑起一段平稳健康的感情。”谢一舟的语气很淡，“哪怕成年后都无法约束自己，更何况年少时。”
  “……”
  符遥提出抗议，“就不能是两个人携手一起成长吗？”
  “可以，你如果发现谁成功了，记得把人带过来在我前面遛两圈。”谢一舟饶有兴味道：“我想看看是什么稀奇物种。”
  符遥：“……”
  行吧，不早恋就不早恋。
  她等得起。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符遥换个话题，再次出击，“以后找个什么样的女朋友？”
  “……”
  谢一舟心中一颤，忍不住忆起昨晚喝醉以后，那个不合时宜的梦境。
  荒唐又旖旎，女主角第一次有了清晰的脸。
  凌晨五点，他爬起来冲了个冷水澡，拖着濡湿的被单罩子到阳台，拧开水龙头。
  等着盆里水满的间隙，谢一舟双手撑在栏杆上，盯着混沌的天。
  凉风斜扑在身上，刮得人脸生疼，他第一次开始认真思考这意味着什么。
  他自认是个自控力挺强的人，林思宇有时笑他清心寡欲，离出家修道不远了。
  从来没有一而再、再而三的。
  失去控制。
  答案其实很明显。
  他发自内心地拒绝那个答案。
  甚至，默默无声地谴责自己，居然对着那么干净的一双眼睛，升起最肮脏龌龊见不得人的念头。
  想看见她笑。
  ——还想看见她哭。
  他双手猛地攥紧栏杆，胸膛快速起伏不定。
  不，快点，统统忘掉。
  做梦而已……并不能说明什么。
  梁驰惯常起夜，刚从厕所里揉着眼出来，一眼瞅见谢一舟搓洗床单这幕。
  “舟哥，憋久了容易不行啊，”他啧啧两声，一脸猥琐地凑过来：“要不兄弟给你推荐几个片子？”
  “滚。”谢一舟头也不回。
  ……
  “——没想过。”谢一舟把视线放回她身上，后槽牙顶着，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
  意料之中。
  符遥哦了一声，倒是没多大失望。
  她正要继续刨根问底，就见谢一舟似是不经意地换了个姿势，左手搭在她椅背上，身形高大，无形之中给人一种压迫感。
  “光问我有什么意思，说说你自己呗。”谢一舟唇角分明在笑，眼神却亮得吓人，暗藏锋芒，“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有个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