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行手术
作者:
黑尾虎 更新:2025-10-16 17:50 字数:4938
这天晚上,文鸢再次做了一场噩梦,梦见锋利的手术刀刃挥下,她震惊地瞪大眼睛,旋即从梦中惊醒。
起来的时候太阳早已经高升,床边坐着的女人见她醒了,立马起身扶她。又见她惊恐不定的模样,一时间也慌了,忙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去摁床头的叫铃。
文鸢还没回神就抢着阻止她的动作:“没事,别叫人!”
叫了人,魏知珩说不定又会回来。昨天晚上他一晚上都没回房间,才好不容易安心了一会儿。听这几个照顾她的女人说昨天晚上又有地方发生了枪战,死了好几个人呢。她自我安慰着,说不准和魏知珩有关,要是….要是…..
想来想去自己也觉得可笑,这怎么可能呢。魏知珩这样的人,怎么会那么容易死。
她细细回味着这个无比真实的梦。
刺眼的手术台上,魏知珩戴着口罩,冰冷的刀刺穿了她的身体,血流成河,被刺穿的地方,被他掏出一颗血淋淋的心脏。
文鸢止不住吞了吞口水,一阵后怕。
照顾她的女人见状探了探她的额头,疑惑也没发烧,怎么出了一身汗。
“没事,我没事,做了个噩梦而已。”文鸢掀开被子下床,女人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洗漱,听见她又若无其事地问,“他今天还回来吗?我能不能出去。”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文鸢从来不像他们一样尊称一句魏主席或者魏先生,有时候干脆连名字都觉得嘴脏,直骂畜生。这令她们一句话都不敢说,也不敢接,今天还算是好的。
镜子里的脸即便在被折磨许久,消瘦后,也依旧美艳绝伦,只是那双此刻沾了水珠的眼睛有些麻木无神。
文鸢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没有一丝温度。
她没能等到女人的回答,镜中折射出女人的呆滞,好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被盯着,连忙道歉,给人递上毛巾:“这个….这个我们也是不知道的,老板的行踪我们不能随意打听。”言下之意就是无可奉告。
事实上照顾文鸢的起居都备受监视,被控制的不只有她一个人,身边的所有人包括那个抓过来的医生,到现在都还没放回去,而是找了个借口,客气地请在酒店做短时间的私人医生,给家里打个电话报平安而已。
连自由都备受禁锢,更别提去知道这些天天拿着枪晃悠的大人物行踪。他们是不敢问,也不敢得罪。
眼见撬不开她的嘴巴,文鸢接过毛巾擦脸,洗漱完回到桌上在几双眼睛的盯梢下吃早饭。
“我要出去。”文鸢吃完早饭后第一句话开始问,“你给他电话吧,你说我要出去。”
按照平常,文鸢肯提要求,他们都跟着松一口气。不过…..女人身侧的女士兵代替回答道:“抱歉,您还不能出去。”
“什么意思?”文鸢站起身,声音多了几分不悦,“他不是说过,我提任何要求都可以答应吗?”
那名便装的女士兵急忙解释:“是这样的,魏司令说了,他今天会亲自带你出去,您少安毋躁。”
“他还回来?”
“是的。”女士兵公事公办地回答。
文鸢没想到,转念也觉得这句话多余。又坐回位置上不说话了。
到了下午叁点左右,文鸢不想吃饭,先洗了个澡,坐在酒店窗边看着来来往往的车流发愣。
不远处的十字路口有一座佛塔,金光熠熠。
辽阔的半空中没有任何遮挡物,她忽然想起那些热气球。蒲甘也有这样的热气球,只是那时候她没有任何念头,金瑞就曾向她提过要一起去,去看看这座类比土耳其的千佛之城究竟多美。
玻璃上近乎透明的倒影里逐渐显出一个身影,越来越近,和一个人重迭。
文鸢猛然回神,魏知珩已经走到她身后。
他蹲下身以一种极为侵略的姿势将人揽在胸前,和她一同看窗外,“怎么,不让你出去,不高兴?”
“我不想呆在这里。”文鸢刻意避开和他的距离。
“我也没说让你呆在这里。”在她猜疑的眼神中,魏知珩起身,顺手把她也拽起来,“去把衣服换了。”
文鸢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心下也没再多思考的机会。
换完了衣服,魏知珩带着她下去,乘坐昨天那辆车。司机却不是时生。
文鸢压下不安,时刻盯着窗外,只是今天格外的奇怪,身体浮浮沉沉。她扭过头去看魏知珩的脸,发现他也在看着她,微微翘起的唇角张合几下,她没有听清,整个人软下来,被抱进怀里。
沉重的眼皮几欲合上,她才逐渐惊慌了不对劲。
“你…..”在看清了窗外那熟悉的牌匾后,文鸢用最后一丝力气,抬起手臂去抓门把手,却被再次摁回。
温热的手掌覆盖她的眼睛,“睡吧,一觉起来就好了。”
魏知珩温柔耐心地吻了吻她的头顶,“睡吧。”
徐老板早带人等候多时,见到人横抱着下来,也没说什么。动个手术而已,能有什么不情愿的?值得大费周章。虽不理解,但他表示遵从,魏知珩说什么就是什么。
看着怀里迷瞪着两只眼睛的女人,问道:“你看…..”指着准备好的推行病床,“就不用这么麻烦了,我们这里你不用操心。”
魏知珩扫了眼,才将人轻放在床上,“人要是出了问题,徐老板,你拿脑袋担保?”
徐老板客气笑了下,说这里操刀的医生虽不比那些个国外专研病理的大医院正规,但是动个小手术还是绰绰有余。这女人检查了各项指标都没什么问题,除了身子体格差了些,没别的什么事情。
话说得尤为谦逊,不吹不黑,他这里的人哪怕在仰光大医院都不一定请得出,更别说存放的医疗器材,不然每年花大把美金,烧钱养的是什么?
“我拿脑袋担保不会出任何差错。”徐老板点了点身边的一行医护,“去,把人送进去。”
“行,那我就放心把人交给你了。”魏知珩说。
“行,行。”徐老板笑呵呵让他尽管放宽心。
一行人随行走至楼内的休息办公室等候手术结束。
—
刺眼的顶灯,防护的医生,锋利的手术刀,消毒后和开始注射的麻醉针管都令手术台上瘫软无力的女人倍感熟悉。
魏知珩….魏…..
思绪逐渐迟缓,口罩下一双双眼睛看过来,看得人发麻。
文鸢艰难地动了动手指,想抬手臂去拿无菌铁盆中的刀。无力的身体让她甚至连转动眼球都觉得困难,她抬不起手,也没办法将手术刀插进他们的脖子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医生将针管注射入体内。
液体缓缓流入身体,床上的人没多久就不省人事。
医生将她置侧卧位,冰凉的东西在她身上均匀涂抹。文鸢看不见那长弯血管钳正在肋下分离自己的腹壁皮肉。
气腹机开始注气,增压。手术室里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
—
休息室内。
“这几天就在我这里静养吧?”几人坐在沙发上,徐老板提议,“我这里你不用操心那么多,人绝对安全,更何况她动了手术也需要静养嘛是不是?多留几天,我一定招待好。”
魏知珩悠闲地将手一搭,靠沙发背休息,没说好不好,而是问他:“你这座医院投了多少钱?”
都是人精,徐老板当然清楚他问的是什么,喝了两口茶水才徐徐:“我们都是赚干净钱,魏主席,你可别误会。”
魏知珩笑了下,“我什么都没说,你紧张什么?”
“没有,我哪能紧张。”徐老板笑,指了指另一侧的穿白大褂外国男人介绍,“这个是研究所的主管医生,查斯特先生。我这里的头宝,我跟你说,我可在他身上砸了不少钱花去研究,这次那位小姐的病本来要他出刀。”
昨天魏知珩临时要求换主刀医生,查斯特本就因为要亲自动这么一个切除肾囊肿的手术而感到不愉快,现在还毫无理由地被更换,更为腹诽。
一个小手术,值得用上那么多人力物力?今天所有人就专门围着手术室里的人转。
查斯特面色不愉,被徐老板拍了拍肩膀才不情不愿地与这个高傲自大的男人握手。
哪知这个男人嚣张到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连手都不屑伸。他伸出去的手臂在半空中僵了足足五秒,沙发上的人都没有给一丝一毫的反应。
徐老板也没反应过来魏知珩为什么突然不讲情面,忙呵笑一声,示意查斯特坐回去,句句打圆场,看魏知珩脸色说话。
说了几句好话,又给他点上烟,态度叫人挑不出任何问题。要是再不给面子,真算是欺负人了。
他哼笑,吐出几口烟:“我要带几个人走,没问题吧?”
“带人走?”徐老板顿住,“你想带谁走?”
“他。”夹烟的手指着查斯特,魏知珩淡淡,“借几天。”
“也不是不行,只是….这边手里的项目还没结束,他实在走不开。”徐老板为难地商量着,“你看看我给你在东枝的城区医院请几个人行不行?”
查斯特显然听出来两人的意思,掐着不太熟练的缅语同他们沟通:“我哪都不去。”
一句话就代表了态度。他极其不满意这个年轻人轻蔑高傲的态度,哪怕是给钱再多,也不可能去。说罢特地对着徐老板字腔正圆地又添加一句:“我只呆在这里。”
徐老板自然也不可能放人,先不说其他的,就按照魏知珩抢人的秉性,恐怕赔了夫人还折兵。人走了回来的概率不大。
只是他不懂,魏知珩要查斯特做什么?没听说他有这方面的接触,而孟邦想要开一家独立医院不过动动手指头的事,人才他也不会缺,不至于上他这里抢人。
总不能真的是为了还在动手术那女人?治好了还不够,要把人带在身边,有备无患。不至于这么丧心病狂。
这么想的,徐老板多嘴问出来:“魏主席,我不明白,你要我的人做什么?”
魏知珩给了他一个似是而非的回答:“我这里就缺一个这样的人才。”
转头,调侃道:“怎么了,不舍得?还是你觉得我不会还。”
“那倒不是,我怎么会不信任你,你看看,说出兵驻守维护我们这个小小地盘就出兵,这么大的恩情,我怎么能忘?”徐老板精明地捧他,哪知魏知珩根本不吃这一套,冷笑一声,说他真是表里不一,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
“你也知道我帮你出兵庇佑,没有我,你开的这几个医院可就要被周边那几个部队用炮轰平了。”魏知珩半开玩笑,“连这个要求都不行,你让我难办啊。”
徐老板后背冒汗。
以前这里是掸邦军庇佑,每年缴纳驻军的保护费就能求一个平安,还能防止一些政府军过来清查,省下不少事。而现在掸邦动乱,自顾不暇,派的兵力也走了,周围从外开来的一些集团公司,别管是做什么的人,全都在花钱打点。他找上了魏知珩,和别的军阀不同,魏知珩不要钱,只要他办个事,这件事就是要求他给那女人动个小手术,知道他这里有整个缅甸都难找出来的仪器,这才打上了注意。
只是这条件当初桌上拍案谈好的,还以为好说话,就这么过去了,谁知临时又反悔多加了一项。
徐老板有些进退两难,答应他,人估计是要不回来,可要是不答应,魏知珩不高兴,撤掉部队,那他赤裸裸地暴露出来,现在周边虎视眈眈的眼睛巴不得出来抢钱,就雇佣的那几个地方武装根本顶不住政府军亦或是旁边的佤邦军拿嘘头镇压。
哪一种局势都不明朗。
他想咬咬牙放人,想到最后又觉得不应该,“那你让我再考虑考虑行不行?”
“还有什么好考虑的?”滋啦一声,魏知珩将烟掐灭在茶水里,云淡风轻道,“你给我人,我保你在缅甸风生水起,一颗炮弹都不敢掉下来。”
“这笔买卖,还不够划算?”
徐老板你我了几句,最终也没说出口,只说再想想。
“不是我不放人,这样吧,等这个项目结束,我亲自把人送过去,如何?”
魏知珩还没说他这副欲盖弥彰的说辞有多假,在这里做医学项目,真选在叁不管的山窝窝里藏得比谁都深?表面上有模有样盖着研究所的名头,不是他无私奉献,是因为见不得人,担心没人保驾护航被查出来罢了。
查斯特却坚决表态,顾不上现在是什么气氛,直言不可能离开这里,除非让他回德国。骨头还很倔的样子。
魏知珩突然态度一转,点点头,说表示理解,不走那就不走吧,他不夺人所好。
“既然你不愿意,我就不勉强了。”
只是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来,没什么信服力。
但再没信服力,徐老板也不能掀桌子砸自己的脚,顺着他话接下去,要把钱给供上,别的军阀都要,自己也不可能白白受恩惠,这就没规矩了。
最后松了一口气,笑盈盈:“你放心,该有的我们不能少,驻军的费用可以比原来多一半,我们足够诚意的。”
“行。”这会魏知珩又很好说话了,推开被污染的烟灰水,扔进垃圾桶中。
砰地一声,徐老板吓了一大跳。看过去,就看见男人淡定自若的表情,“不好意思,手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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