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宁的生育计划展现出的详尽程度让人叹为观止。
  每一栏都被清晰标注，内容精确到令人发指：
  年份 | 年纪 | 事业发展 | 生育计划
  2017 | 22 | 博一入学 | 找男朋友，恋爱两个月内上床，检验是否合拍
  2018 | 23 | 博二出国访学 | 异国考验男朋友，观察情绪稳定性和忠诚度
  2019 | 24 | 博三写论文投会议 | 如前任不合格则重新择偶，合格则订婚
  2020 | 25 | 博四毕业申请海外博后 | 与男友结婚，随即出国
  2021 | 26 | 博后第一年适应环境 | 与丈夫备孕，成功怀孕
  2022 | 27 | 博后第二年发表积累论文 | 休产假，恢复身材
  2023 | 28 | 回国求职教职岗位 | 丈夫负责育儿，自己专心工作
  2028/2029 | 33 | 冲刺副教授评审 | 职业稳定后生育二胎
  程隽盯着屏幕，感觉胸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呼吸变得困难起来。他不知道席宁是什么时候制定的这张表，更惊讶于她竟然从未向他透露过这个计划的存在。
  最让人脊背发凉的是，席宁的每一个目标都精准实现了。过程中虽然有些许波折，但最终都朝着她预设的方向发展。这不是巧合，这是精密的人生设计。
  程隽的脑海中闪过顾时屿的身影——席宁博一时期的男友。如果不是顾时屿太过任性，现在完成这些计划的就是他了吧？还有小丁，他那个曾经对席宁展现好感的学生，如果他更懂分寸、更尊重席宁，会不会是他？
  一个残酷的事实浮现：如果程隽没有离婚，这个老公的位置可以是任何符合条件的男人。
  愤怒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程隽握紧拳头，恨不得立刻冲到厨房质问席宁：他对她来说到底算什么？她有没有真正爱过自己？他们的女儿难道不是爱情的结晶吗？难道也是她计划里的一部分？
  但理智很快拉住了他。程隽强迫自己回想与席宁结婚前的每一个细节——她确实从未说过爱这个字，只是坦率地表达了对他的渴望。她说过想睡他，说过等了很久，但从未承诺过爱情。
  是自己一厢情愿地以为那是爱。
  冷静下来后，程隽开始理性分析：席宁和他在一起后确实专一，她的计划里也没有离婚的安排，甚至还预留了二胎的时间。这说明她对现在的生活，对他这个老公是满意的。
  毕竟，计划又不是罪过。他自己不也爱制定计划吗？规划博后时间、教职申请时间、生育时间...许知意不就是因为受不了他的计划才提出离婚的吗？
  想到这里，程隽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些。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向下滑动屏幕，想看看席宁还制定了哪些人生规划。
  然而，下一个条目让他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再次剧烈跳动起来...
  姓名/代称 | 年龄 | 身材 | 床上合拍 | 性格 | 工作能力 | 生育意愿 | 平均分
  前夫哥 | 8 略小，不够成熟 | 8 略瘦，需多锻炼 | 8 持久，喜欢角色扮演 | 7 有点娇气需要哄 | 10 学习沟通能力极强 | 3 暂无生育意愿 | 7.33
  吉他哥 | 9 正合适 | 7 太瘦但很帅 | —/— | 4有点爹味爱炫耀 | 4 对正事不上心 | —/— | 6.0
  顾时屿 | 10 正合适 | 9 健身身材火辣 | 9 花样多叫床性感 | 5 占有欲强管太多 | 8 聪明肯钻研 | 6 计划五年后生育偏晚 | 7.83
  游泳男 | 8 略小 | 7 有点矮但有薄肌 | 6 太大时间久了疼 | 6 话少闷葫芦 | 6 上进但性格限制发展 | 6 喜欢小孩 | 6.5
  Justin | 8 还行 | 6 太高体型差距大 | 7 前戏足但不口 | 5 语言障碍沟通累 | 7 领悟力强能给我提建议 | 7 喜欢小孩有带娃经验 | 6.67
  小徐 | 9 还行 | 7 个子身材不错 | 5 无性吸引力| 6 有趣但倾诉欲强 | —/— | —/— | 6.75
  小丁 | 8 还行 | 5 微胖不是我菜 | —/— | -100/10 性骚扰 | —不关心 | —不想知道 | -10000
  程隽 | 7 年纪有点大 | 8 身材中等但有性吸引力 | 8 无花样但学习能力强 | 8 有反差萌 | 9 上进心学习能力极高转脑快但太工作狂 | —/— | 8.0
  程隽死死盯着屏幕，这张表格按时间顺序排列，记录着席宁对每个男人的详细测评报告。
  最让他无法接受的是，席宁竟然有过那么多他不知道的情事，而且似乎只和评分6.5以上的合格候选人上床，只和7分以上的男生公开。自己也只是其中之一。
  在他以为席宁单身的那些日子里，她其实从未停止过狩猎，只是没有公开展示罢了。
  比如顾时屿之后的游泳男——程隽想起那段时间席宁确实经常在朋友圈晒游泳池的照片，他当时还以为她只是在锻炼身体。
  比如那个Justin——应该就是在pub偶遇的金发高个男生。程隽以为自己成功阻止了那次搭讪，没想到席宁还是和他滚到了床上。所谓的等我回国，原来只是哄他的手段。
  甚至在回国后，她还有过小徐这段短暂的情史。原来她对自己礼貌疏离的那段时间，不是因为误会李老师和他的关系，对他爱而不得的痛苦，而是在继续物色猎物。那么，她对顾时屿说的有喜欢的人了，到底是自己还是小徐？
  醋意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程隽感觉血液都在燃烧。他想象着席宁和那些男人亲密的画面，想象着他们如他一样，对她的魅力无法自持......
  愤怒、嫉妒、背叛、不甘，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撕碎。
  但渐渐地，理性开始占据上风。程隽强迫自己重新审视这张表格，一个事实逐渐清晰：自己确实是席宁的最佳选择。虽然单项分数都不是最高，但平均分却位居榜首，而且席宁对他的评价格外详尽。更重要的是，在他之后，表格就停止了更新。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席宁找到了她的终极目标，不再需要继续寻找了。从某种程度上说，他获胜了，赢了表格上的所有男人，成了她精心挑选后的最终答案。
  而且，回想起来，自从和他确立关系后，席宁确实再无其他暧昧对象。她专一地对待这段感情，专心地完成她的人生规划。
  他紧紧握着席宁的旧手机，那些本该永远被埋藏的秘密在掌心灼烧着他的神经，他不知道是否应该质问席宁这些隐瞒。
  正在此时，席宁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她换上了一件与平日截然不同的睡裙——如果那还能称为睡裙的话。薄如蝉翼的丝质面料，几乎只是象征性地遮挡着关键部位，这绝对是只能在私密空间里穿着的衣物。
  生产后的席宁身材已经恢复如初，甚至比从前更加丰满诱人。最重要的是，那种青涩的学生气息已经完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成熟少妇独有的风情，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透着致命的诱惑。
  席宁熟练地跨坐在程隽腿上，柔软的身体贴近他的胸膛，声音里带着蜜一般的甜腻：老公，今天女儿去奶奶家过夜，我们要不要...
  程隽的身体瞬间紧绷。他想要推开她，想要质问她——自己对她来说到底是什么？是程隽这个人，还是她计划中的一个棋子？那些他完全不知情的男人们，那些被她详细记录和评分的关系，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只有两个前男友吗？
  但话到嘴边，他却说不出口。
  体面，那该死的体面再次束缚了他。正如他明明已经察觉到许知意在婚姻里的分心，但也没有在许知意提离婚的时候，质问她是不是已经变心。正如许知意说她和一一爸爸是在离婚之后才开始的，他也没有反驳，只是默默接受了这个答案。
  程隽害怕问出答案后自己无法承受，更害怕席宁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离开。以她的执行力和决断力，如果她不再需要他了，明天就能办理离婚手续，然后继续按照既定计划在33岁，最晚34岁评上副教授，和下一个高分男人生二胎。而他，就会成为那个可悲的被离婚两次的中年男人。
  这种恐惧让他不敢赌。
  所以程隽唯一能做的反抗，就是在席宁主动诱惑时保持被动，不主动拥抱她，不回应她的亲吻。这是他最后的尊严，微弱得可怜的抗议。
  但席宁这几年已经完全摸透了他的软肋。她的唇轻吻着他的后颈，那里是他最敏感的地方，然后沿着脊椎一路向下...程隽的理智防线正在被一点点瓦解。
  你爱我吗？程隽突然开口，声音有些颤抖。这是他最后的挣扎，渴望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哪怕是谎言，这样他还是可以继续骗过自己，让自己安心地和席宁生活下去。
  席宁的动作没有停止，她一边轻抚着他的胸膛，一边含糊地说道：老公，我当然爱你。全世界我最爱你了。
  话语轻飘飘的，就像她说过无数次的甜言蜜语一样。程隽知道这可能不是真心话，但在这一刻，他选择相信。
  他的手臂缓缓环住了席宁的腰，彻底放弃了抵抗。
  就这样吧。只要席宁现在表现得爱他就够了，只要她现在和未来都属于他就够了。那些过去的事情，那些他不知道的秘密，就让它们永远埋在心底吧。
  谁的婚姻不是在妥协中度过的呢？许知意曾经也对他说过爱，最后还不是选择了离开。至少席宁选择了他，选择了留在这段和他的婚姻里，哪怕这种选择带着计算的成分。
  在这个充满算计的世界里，能找到一个愿意与自己共度余生的人，或许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爱情可能是奢侈品，但陪伴是必需品。
  程隽闭上眼睛，让自己沉浸在这个美丽的谎言中，不愿意再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