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整理还不知道，要交接的东西真不少，袁满没来得及吃晚饭，一直弄到晚上快十点。出了公司，刚坐到车上，还没来得及打火，电话就响了。
  “喂，今天才收工吗？”袁满往后靠着有些疲惫，语调还是喜悦的。
  “嗯，已经到酒店了。”南流景的语气听着就很冷。
  袁满的心瞬间被提了起来，试探地问：“今天累吗？”
  “还好。”
  她很少有语气这么冷淡的时候，就算是很累，打电话也是笑嘻嘻，袁满彻底意识到了不对劲。
  “怎么不开心了？”
  南流景忙了一天，收工时，听见有人说起袁满动手打人。一开始，还以为听错了，没忍住搜了一遍，乱七八糟的词条都蹦了出来。
  “为什么和人家打架？”
  袁满突然意识到还有这茬事，他犹豫了下，“就是发生了点口角。”
  袁满不是冲动的性格，做事总喜欢悠着来，思前想后的，能几句话扯过去的，绝不动手。南流景给他递了步台阶，“因为喝酒了？”
  视频里的那身衣服，她记得清楚，袁满当时还带着一身酒气回家，逮着她跟发疯了一样又亲又咬，手上和嘴上都没饶人。
  袁满顺着她嗯了一声。
  “因为说什么起的争执？”南流景不信热搜上那‘两男争一女’的词条，却也想不明白袁满为什么跟人动手。
  袁满攥着拳头，半天没说话，憋得额头上青筋暴起，最后就说了三个字，“没什么。”
  “袁满，总得有点原因吧？你是觉得我一点也不了解你，三个字就能给我打发了？”
  南流景本来觉得没什么，就是生气袁满有什么事都不跟她说，好像一点也不信她。现在遮遮掩掩的，倒好像这里面真藏着点什么事。
  袁满在电话那头沉默着。
  “怎么？真为了给王乐昭英雄救美，你好心帮人我当然会支持你，就算是王乐昭，我也不会说什么，你总是一副什么都不想说的样子。”南流景顿了下，“我想了解你，这很烦人吗？”
  “我从来没有觉得你烦人。”袁满听南流景问出这几个字，心也跟着一片一片碎掉。
  和他这样的人在一起，确实太累了。
  袁满知道自己的性格冷，平常也没什么话，真遇到点什么事都烂肚子了，以前是没人说，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了个人，成天捧手心里，又不知道怎么说。
  “那你有什么事，也从来没和我说。”南流景说着，鼻子有些酸，慢慢呼了口气。
  再说下去，怕是要在电话里吵起来，南流景不想隔着手机和袁满吵架，不一定那句话说重了，他又要胡思乱想半天。
  “算了，睡觉吧，以后有空再说。”南流景顿了下，“要是真不想说，就不说了。”
  袁满先嗯了声，又跟南流景道了句晚安。
  南流景把挂断的电话甩到一旁，心里烦得很，连句哄人的话都不会说。
  袁满趴在方向盘上，拳头攥得梆硬，低声骂了句“操”。
  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下手轻了，姜堰当着他的面，污言秽语的对他女朋友发春，怎么跟南流景说，他怎么开的了这个口。光是想起来那些话，他就想再冲上去给姜堰那个傻逼两拳，还有姜堰第一次见南流景那个眼神，袁满就冷静不下来。
  他整天捧着供着的人，这种垃圾他妈的也配，就算是想一下都他妈的不行。
  现在，最糟糕的是南流景心里不高兴，解释肯定要好好解释，得斟酌着哪几句话能说，哪句话不能说。
  袁满心里焦灼着一晚上，没怎么睡，第二天照常赶到公司，将所有的后续工作交代好，又找了个阿姨照看汪汪。
  下午买了最近的一趟车票，要坐三个多小时才能到青岛，袁满在心里一遍遍重复着解释的话，生怕哪里会出现闪失。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发的消息，南流景都是象征性的回个嗯，啊，嗷。
  从最初的焦灼熬到现在，神经都在紧绷着，说不定还没等见到南流景，哪根弦个就断了。
  以前都是南流景突然冒出来给他惊喜，这次也换他送这个惊喜。
  袁满想过，如果南流景不愿理他，他就当块狗皮膏药，当个沙包，不管当个什么物件，都得让她里舒坦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48章 九年啊，九年有多长？
  南流景小脸垮了一天, 看一次手机噘一次嘴，这嘴再噘都能栓毛驴了。
  “怎么了？又跟袁满吵架了？”杨寻意瞅着她，前两天刚和好, 甜的跟掉蜜罐一样，又吵架了。
  这是到磨合期了。
  “没吵。”南流景面无表情地养护相机。
  这话都不假，两个人的确没吵架, 南流景憋火又委屈。关于打架那件事, 袁满真一句话都不提, 她连个知情权都没有。
  “就你那点情绪全写脸上了, 还没有？”
  杨寻意说完，叶书心给南流景发来语音通话。
  她两手被相机占着，扬了下脸让杨寻意接语音。
  “流景, 你上次发我的空境素材再发我一份, 没保存过期了，我这个脑子也没谁了。”叶书心被毕设搞得头大。
  “没问题，我忙完手里的活就给你发。”
  杨寻意把手机从南流景耳边拿开，干脆放到桌子上开了外放, “叶子，我也在。”
  “你们没收工呢？”
  杨寻意接过话, “收了, 流景在保养相机, 我等她会。”
  “还是你们好, 我快在这呆疯了, 恨不得立刻马上回国。”叶书心叹了口气, “毕设就不是人做的, 再做两天, 我迟早住进精神病院。”
  “我们两个现在也是, 毕设得想着，剧组的拍摄也得做好。”杨寻意扫了眼南流景，她只顾着擦拭相机，完全没有搭话的意思，心思早不知道飞哪去了。
  叶书心没说几句，便察觉到了不对劲，“南流景呢？”
  “在这呢。”杨寻意的语气放慢，像是故意拉长给南流景听的。
  “南流景，你怎么了？”叶书心问，“不对劲昂，这少言寡语的可不像你，吵架了？”
  不是？她和袁满一有点小别扭就这么明显？
  南流景手里的活没有停，漫不经心地回答，“没有吵架，就闹了点别扭。”
  “是不是苦着个小脸呢？”叶书心笑着说。
  杨寻意啧了一声，“真让你给说对了。”
  两个人感情里的事，也不好过多参与，叶书心给南流景捋捋毛，“好好沟通，哪能一点摩擦都没有的，咱三个小的时候还吵架呢。”
  杨寻意应声：“现在照样吵吵。”
  说到好好沟通这件事上，南流景叹了口气，“关键就是袁满不沟通，有啥事都憋着，憋死他算了。”
  她不反感去猜一些袁满的小情绪、小动作，其实还挺有趣的，特别是猜对后，袁满的反应贼可爱。但，不是所有事情她都能猜到，又不是算命的，怎么能猜到以前发生的事。
  袁满不说，两个人就打哑谜。
  仔细想来，袁满几乎没有说过他身上的事情，两人的话题总是停留在目光所及之处。南流景偶尔想起以前的事，会主动分享，袁满就在一旁认真听着，却不会提及他自己的过去。
  叶书心突然想起了春季秀场的设计，话题便引了过去。
  按照南流景之前发的剧场位置，袁满一路找过来，还特意选了束花。
  片场漆黑一片，隐约可以看出拍摄布景，没有人员走动。袁满看了眼手机，还差六分钟晚上九点，看样子已经收工了。
  找出南流景发的酒店地址，想要离开的时候，注意到斜后方的一辆小货箱还亮着灯。
  应该是剧组的器材存放区，他走过去巧瞧了一眼。
  车厢后侧的门开了半扇，走进一点，可以看清车内安置了一排货架，存放着聚光灯、三脚架、麦克风等拍摄器材。
  暖黄色的灯光照耀着车箱，像夕阳下的剪影，还没有靠进车厢时，就听到了话语声。
  一开始，听不清说的什么，但能听出有南流景的声音。
  走在后车厢门口时，他侧着身子，歪头向里面瞅了眼，南流景背对他，手里不知道在忙活什么，杨寻意坐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袁满往旁边稍了稍，没想打断他们，捧着花倚在车厢外，离得近了，说话声也变得清晰。
  听到自己的名字，袁满先是愣了两秒，随即将耳朵支棱起来。
  车厢内，三个人的对话，不知何时又转回了南流景和袁满身上。
  “再不开心，换了他。”
  “不换。”南流景说得干脆。
  “吆~”叶书心笑了两声，“哎，你当时咋看上袁满的，之前光顾着关心追没追到了，快说说。”
  南流景回想了一下，嘴角不自觉地勾起来，“就当时拍《迷踪》的时候，拍着拍着就看上了。”
  提到这里，杨寻意可是有话语权的，“杀青的时候，突然一把给我薅过去，两眼跟挖到宝了一样，一个劲地拽着我说，坏了坏了，对袁满心动了，心脏扑通扑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