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作者:纸灯笼      更新:2025-07-26 06:39      字数:3118
  席鸢递出张卡,抱着屈景烁上了顶层,一路除服务生没遇到任何人。
  被救了一次后,屈景烁缓过些许气来,坐在雾气缭绕的池边等待池水更换好,他再次滑下,靠进席鸢怀里。
  任席鸢帮他继续救助,他在席鸢肩膀上写八字。
  写了第一个“八”的时候,席鸢沉迷于温香美玉中还没反应过来。
  写第二个“八”的时候,席鸢笑了,攥住屈景烁手指,放在嘴边,吻出很轻的啵一声。
  屈景烁忿忿抽手:“不许亲。你都要跟我分了。”
  “我那时候伤得太重,没有写完。”
  听见他这么说,屈景烁收了玩笑的心思,细问起那夜情形。
  原来那夜,青影子用了驱狼吞虎之策,诱来了曾经被席鸢击败的实力逼近帝级的大鬼。青影吸引注意时,大鬼从旁偷袭席鸢。
  席鸢虽伤得重,但也算伤有所值。大鬼力量现在已经完全被他吸收。至于青影子,席鸢没有提,屈景烁自然以为是被席鸢一并吸收了,便没有多问。
  “当初你来坟地,我真的又怕又喜。”
  “后来是不是只剩高兴了?”
  “后来躺着,便是高兴着高兴着,又怕起来。我怕,那只是我疯狂时的一个梦。”
  屈景烁抓住席鸢的手,让他掌心覆盖自己的心口,这次席鸢忍住没乱捏,因为屈景烁这次开口时语调正经:“害怕的人,心跳不能这么稳定。”屈景烁转过身面对了席鸢,问:“危?是说什么危险?”
  “不是其它死人魂魄,也不是阵法,而是我。”
  屈景烁偏了偏头,是无声催促他:
  “快说下去。”
  席鸢亲亲屈景烁的脸:“不同力量在体内作乱,我控制不住。但是,我太想见你,太想这样抱着你,我怕你再来,我见了会揭棺而起,害你受伤。”
  “这么长的理由确实一下子写不完,难怪你当时先摇头又点头,是希望我从错误的猜想里得到正确的做法——”说到这里屈景烁想起了那棵草。
  他实话实说:
  “我想那棵草了,那棵会摇头会点头的草。”
  席鸢眉目弯起,手掌一伸,从堆叠起来的衣服有青色的长草飞出,翠翠如生。
  “它有话想跟你说。”席鸢作出倾听模样,好像是草真在跟他说话似的。往后一蹚,屈景烁朝席鸢撩水,砸得席鸢闭了闭眼。
  席鸢再睁眼时,屈景烁摊开的手掌已经送到他面前:
  “小草小草,有什么话要跟哥哥说呀?”
  草尖弯下,这次不带丝毫颤抖,撇点清楚地写完了一整个笔划复杂的字。
  屈景烁攥着这个带心的字,将自己的心,贴上席鸢的心口,隔着血肉骨骼,他们心脏跳动的频率同时增加,散发的温度一样灼热。席鸢看屈景烁水池中反射灯光的雪白四肢,水面外湿润艳异的面孔,忽然觉得没有比他们更配的了。
  一个鬼,一个妖。
  屈景烁分坐在席鸢两边,脚掌踩着池阶,低头吻住席鸢。
  不是妖,不会有那样能吸收自己灵魂的吊坠——席鸢边反客为主,边想着。
  不是妖,不会这样除了人的心,连鬼的心都敢要。
  繁樱盛放前,席鸢如当初所说,在淮城最大的饭店里举办了比屈景烁跟萧雪音的婚礼,更盛大十倍的典礼。名流云集,嘉宾满座。
  婚礼是非传统式,两人都一身洁白西装,在神父面前,席鸢为屈景烁戴上了一枚比当初那颗更大的钻戒。在屈景烁的强烈反对下,席鸢遗憾放弃钻戒也十倍大的设计,只选了颗比原本略大一圈的。
  ……
  婚房内。
  坐在大床上,屈景烁对着三个身形一样面孔各异的男人,傻了眼:
  “你是要自导自演一场闹洞房吗,陛下?”
  他已被席鸢告知,宋会长,元弋元帮主,都是席鸢亲手捏的身躯,分的神魂操控,而非他所想的苗疆秘术。原本的宋家大少爷和元弋沾了席家人的血,如今已被送去见了真正的“席鸳”。
  他的新郎,拓跋鸢,则来自这个世界历史上不存在的朝代,活着时,也是一位统率众人的君王。拓跋少年登极而心怀壮志,厉兵秣马,平内乱,拓疆土,抚流亡,修旧律,为时人所称,更本该青史留芳——可惜天不假年,匆匆而逝,死时遗憾太大,大得装了整个天下。
  以至于变成了鬼,也因这太过庞大的“求而不得”的执念,成了鬼中的雄杰。借原本的“席鸳”的召唤仪式,和留下一丝生魂的身躯,拓跋有了来到这世界的契机,和恢复跨世界损耗的基础。
  从鬼中之杰,拓跋一步步靠此世界阵法和吞噬恶灵成为了“帝”级的鬼。到这个级别,才能分剥魂魄,而不伤根基。答应原本的“席鸳”的复仇,也在到了这一步时开始。
  屈景烁正因为知道这些,他知道,眼前看着三个人,其实一个鬼,这才迷惑无比。闹洞房本身就很无聊,自己闹自己的洞房简直是无聊之至。
  “早就想问了,抛开其它,纯论脸,卿卿最喜欢谁的?”问喜欢谁是“宋会长”。
  现在开口的换成了“元帮主”:
  “席鸢么?当初似是对席鸢一见钟情?”
  席鸢敛眸:“但我本人的相貌,其实跟席鸢完全不像。”
  第60章 席文案回收(下)
  屈景烁在初春乍暖还寒的空气里, 面对三个身高腿长英俊逼人男子的围堵,不符合本世界好色人设地额角渗汗。
  双掌撑床,他臀部后移。
  三双眼抬起。
  小小颤了一下, 屈景烁迟疑道:
  “我也没有像你说的, 最喜欢席鸢的脸。三张脸, 各有千秋。纯论脸, 我都不讨厌。”
  他清清嗓子,在三双神色莫测的眼睛盯视下补充:“我这个人其实不看重外表。你别笑, 真的!当初喜欢席鸢是因为他唱王帽生唱得好, 我喜欢的是他身上的君王威仪。”
  “宝宝让我尝一下,今天吃了什么?”元弋说,但是没有动作。
  席鸢倾身,在他唇上一舔。
  宋会长一本正经点评:“比听着还要甜。”
  屈景烁红着脸,手指抚着下唇。他已经知道三个躯壳里是一个灵魂,对方知道他知道。
  但是,屈景烁想,对方吻他,包括之前跟已知真相的他亲近, 还是用一直以来,他最习惯的身体。
  心里软下一小块,屈景烁往前挪回床边。
  站起来,他渐次虚虚描摹比较三人面孔, 边认真说:“纯论脸,不知你还记不记得?我在看见宋会长时, 曾愣了一下?”
  “所以是这张?”宋会长双目炯然:
  “宝宝觉得这张最俊?”
  屈景烁摇了摇头:“是宋会长的面孔生得最有威仪。我说我喜欢席鸢唱戏时的气度,不是骗你。”他捏着宋会长下颌:“与其说我最喜欢这张脸,倒不如说, 人人都渴望自己拥有张霸气四溢的脸,这张眉宇间的气度很是吸引眼球,令人艳羡。”
  在三双明显变得更亮的眼睛注视下,屈景烁明白自己实话实说,却误打误撞,正巧说中了拓跋真正的长相。坐回床边他好奇一扬下颏:
  “你问完我是不是该换我也问问你了?三张脸,哪张最像你本人的?”
  “宝宝,我要出来了。”声音忽然从床底传来。
  屈景烁震惊低头,就见从自己洁白的西装裤腿间,伸出一枚脑袋。
  这般滑稽的出场,倒也没太折损出场之脸给人的冲击。
  长眉斜飞,俊目如星,论英挺霸气还在宋会长之上,又比宋会长少了邪异,更添锋利。
  一个名字浮现脑海。四目相对,屈景烁暗想:若是上世界的凌渊忽而沉迷游戏,进入游戏中抽中帝王身份卡,系统微调后就该是这般模样。
  但是他不打算告诉拓跋这一刻他所想。
  他不希望产生一些无聊的,关于“替代品”、“替身”之类的完全没必要的误会。
  先是头,再是一双手臂,两只手掌在床沿上一撑,床底下又钻出一个男人。
  新出现在房间里的这第五个男人说:“宋家三哥儿前些天邀了一桌麻将。有个年轻少爷跟老四聊天,我出去倒水恰好听到两句。”
  “陛下听到了什么八卦?”
  拓跋鸢顶着自己本来面目,眼底竟然隐隐有点紧张:
  “他说现在,一部分群体里流行‘束腰’,他也穿,难受也穿——因为怕自己形象不够苗条,还说,这种对自己外表感到不自信的心理叫‘外貌焦虑’,每个人都会有。我当时置之一笑,结果现在我发现,我连自己一块笑了进去。”
  “焦虑?”
  屈景烁望着他,心中几乎噙了一点怜意。
  走过去,双手搭上他肩膀,又抚过他的眉眼鼻唇:
  “陛下龙章凤姿,仪表堂堂。陛下要是还焦虑,那全天下的男人都不配自信。”
  别人的焦虑因为什么屈景烁管不着,也懒得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