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作者:纸灯笼      更新:2025-07-26 06:39      字数:3132
  屈景烁伸舌卷走,席鸢望着粉色的舌飞快地倏忽一闪,禁不住抬手。
  屈景烁见状闭上了眼,做好后脑被按住,唇瓣相接的准备。
  手却并未贴上自己的头。
  屈景烁只感到一阵砭骨的寒气,睁眼瞬间寒气消失。
  席鸢瞪着他胸口。
  他抬手摸去,摸到了那上个世界带过来的血菩提吊坠:“怎么了?”
  手拽出,低头一看,屈景烁也愣了。
  沉寂很久的吊坠,忽然再次闪烁了光芒。
  席鸢哑巴吃黄连,没法说。第一次跟屈家这位如花似玉的少爷打交道,是在戏院后台,他当时曾讲,对方的心意,自己收了,自己要给对方回礼。
  那时候,他绕过布袋,凑近屈景烁额头,就是打算送屈景烁一缕能震慑其它阴物的标记。
  关系今非昔比,送的东西自然也不可同日而语,一点震慑变成魂魄碎片。只要是比他弱的鬼怪,无论是无意识的阴气、残念,还是有意识的魂体,都要辟易。
  可自己的魂魄碎片,却被一枚造型古怪的吊坠吸收掉了!吸收了还不算完,他竟然还从这忽然发光的吊坠上,感受到奇妙的吸引。
  “这是……什么?”
  “一个朋友送我的护身符。”这东西,是因为席鸢而亮的吗?屈景烁试试探探地,把吊坠凑近席鸢指尖。
  越是靠近,心脏的跳动,光芒的闪烁,果真越发明显。
  碰到吊坠的霎那,席鸢脑海里忽然涌现无数画面。
  席鸢猛地后退半步。
  屈景烁见他捂着头,神情挣扎,想去扶他,却被席鸢避开。
  席鸢连退两步:
  “别碰,小心我传染你。”
  他的眼神是如此痛苦而认真,这种痛苦和认真让屈景烁感到了熟悉,他想到了凌渊力量失控时那封字迹潦乱却全然手写而成的、事无巨细的长信。
  屈景烁握住吊坠,不死心地往前两步:“我不怕传染,你让我看看你的手到底是什么病。”
  他进两步,席鸢退两步:
  “我怕。”
  自分别那夜,一个月的时间,如瞬逝的流水。
  屈景烁没能再见到席鸢的面,也没能收到席鸢声称帮他洗干净熨好再寄还给他的贴身衣物。
  他只等到了登载萧家名下所有公司破产的晨报,还有萧父被气死,萧雪音不知所踪的消息。
  第56章 萧文案回收(上)
  屈景烁没精打采的, 任由泽兰帮他系出一个漂亮的领带结,又抻抻本就没褶皱的白西装。
  泽兰拉了一次,还要再拉。
  屈景烁见状没甚力气地笑:“别抻衣服了, 该抻的是穿衣服的人, 你再怎么理它, 我不体面, 它也光彩不了。”
  泽兰面露忧色:“少爷!今天可是宋家三姑爷邀请的温泉趴、趴什么来着?”
  “party。”宋家三姑爷刚从某个国家旅游归来,那个国家盛行温泉文化。
  深受影响, 宋家三姑爷买下一所包含温泉的前朝王府, 改造为温泉公馆。
  装潢甫毕,宋家三姑爷立刻迫不及待广发邀请,便如一位渴望着自己新成的大作得到赞美的诗人。
  “对,趴体,莫说其他捧场的公子哥儿咱们个个得罪不起,那宋家,自打段大阁佬跟宋会长在他寿宴上公然称起兄弟,他们家现在可是咱们淮城的这个!”泽兰一指吊顶,是“天”的意思, “少爷,您不能就用这种应付的状态去参加趴体呀!”
  “观众还没就位,戏幕还没拉开,演员歇歇也没什么。”屈景烁打了个呵欠。
  最近睡眠不是很好, 天天夜里做梦。
  梦非噩梦,只是“刺激”太过。
  梦中, 他的床前守着一只威风凛凛的踏火甩尾的雄狮。
  除了雄狮,梦中的常客还有一道面目模糊然而身形熟悉的青影子。
  青影子每夜都想靠近他的床,可每次还没到三丈范围, 就被红狮撕扯得青色零落,身形残缺,悻悻远走。
  战斗因为实力差距太大,还算不上多刺激,真正刺激到他的,是红狮会舔躺在床上的他。
  而对陌生人触碰都会厌恶的他,却不知怎么讨厌不起这梦里保护他的雄狮。
  身体感觉在梦中无比真切,粗糙宽厚的舌卷过皮肤,带来羞耻和刺痒。
  但也只是羞和痒,没有生气,没有抵触。
  想到这里,羞耻感更倍增,屈景烁红了脸:“难道我真是太久没自我纾解?以至于连物种都不介意了?”
  “少爷,您说什么?”
  屈景烁摇头。不欲让这一直陪伴自己的哥儿做些没必要的担心,他一扬下巴,振作精神:“我进状态可是很快的。”
  他是天生的美人,便是没精神也说不上难看,反而别有种慵懒的妩媚;振奋时,那种目若星辰的光彩,则是看惯他美貌的也不能免于惊艳。
  在泽兰的目瞪口呆中,屈景烁又像朵被霜打蔫的花一样,慵倦下来眉眼:“放心了?备车去吧?”
  泽兰两眼如高瓦灯泡:“倒是忘了,少爷是身兼数职又当经理又当那些男星指导的人!”
  汽车后座上,屈景烁看着属于自己这个绿茶反派的结局:
  【桃李芳色媚,夭夭承薄枝;一朝情根碎,蛇蝎噬顽痴;金窟攀云梯,朱门忘旧誓;艳骨机关尽作茧,莫怨毒酒穿肠时。】
  【‘席鸳’帮助下,‘你’让‘萧雪音’失去一切,而‘你’分得了萧家不少资产。曾经扶持过‘萧雪音’的一些商政人士,向‘你’投来视线或橄榄枝。初掌屈家也是初尝权势滋味的‘你’,品味到了快乐,谷欠壑渐难填。‘你’通过‘席鸳’,认识了一位赏识他的大人物,想勾搭此人,却遭拒。】
  【被拒绝的‘你’心烦买醉,却因美色,被一帮派中人看上,遭到强迫。因为帮派中人都是亡命徒,‘你’敢怒不敢言。‘你’通过醉生梦死,麻醉痛苦记忆。而得知‘你’勾引大人物不成,还变成醉生梦死的糊涂虫,‘席鸳’对‘你’彻底绝望,与‘你’陌路不复相见。】
  【‘你’那一直喜欢‘席鸳’的弟弟,恨‘你’靠美色得到他得不到的却又为攀附权贵不懂珍惜。找不到席和萧的他只能拿‘你’泄恨,趁机夺走‘你’守不住的家业,还逼‘你’饮下一杯酒。】
  汽车在温泉公馆前停下,屈景烁刚迈下车,便有宋家家仆热情相迎。
  昨夜一场迟来的春雪,让宋公馆内的杉树和柏树全都穿上了银装。走过成排银装素裹的树,屈景烁在家仆的带领下穿毕两道游廊,又进了一道门。
  铺陈木地板的室内,已经有了守着沸腾的锅子,刚泡完汤池的宾客。屈景烁一一打过招呼,跟随家仆再穿行室内廊道,再过门,这才来到换衣的地方。
  他人走了,自是不知道,守着锅子的那帮人里,十个有九个眼睛黏住他的背影,心神也随他走了。
  还有一个心动不如行动——抛下香气扑鼻的锅子不怕泡皱皮肤打算再泡一次。
  “萧雪音没福啊,娶到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却早早地死了。”
  “没死呢,姓萧的只是下落不明。要确证死了,我早去屈家提亲了!”
  “切,要换我,死了也得在棺材里仰卧起坐!”
  换衣间。屈景烁脱下西装,换上直襟绯色薄浴衣,边系腰带,他边想:
  席鸢认识的,已知道的最大的人物,就是跟段阁佬称兄道弟的宋会长了,这个必定符合要求。
  而宋会长对席鸢的兄弟义气无可挑剔,又是带着合伙做生意,又是帮忙做了萧家,如果把目标定位宋会长,失败是一定的;且以他们的关系,宋会长一定会将此事告知席鸢。
  他也将被厌弃,走向反派的终局。
  摸了摸胸口的吊坠,抛弃心中因为那夜吊坠闪烁而生的疑问和犹豫,屈景烁拉开换衣间的门,步履斩截地走向汤池。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一缕随时可能消亡,前途未卜的孤魂,好意思谈什么喜欢不喜欢吗。
  他要活着。
  活着才有未来。
  活着才有跟他的,或者跟不是他的另一个人的,未来。
  温泉处。
  有混浴,有隔间。
  混浴中,女子和哥儿外头是不露曲线的宽大罩袍,里有底衬,长发和外罩海藻样漂浮在水中,男子则什么样都有,直接赤上身只穿短裤的,穿背心的,穿开衫的。
  屈景烁坐到了混浴里,跟众人玩了几把玳瑁麻将,边饮了些酒。
  似醉非醉地流动眼波扫视一转,他接着随口似的问道:“怎么唯独不见宋会长?”
  甩出一张牌,他向后捋了把湿发:“我本还拟着要跟他道个谢呢,若不是他,我早叫姓萧的吃了。”
  宋家二少爷张口就要说话,叫谨慎些的三哥儿拉了住;拉得了一,拉不住二,坐在屈景烁旁边,没喝什么酒却也半醉的四少爷道:
  “大哥最近说是脸上叫蜂子叮了!一直不肯见人呢,理事都隔着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