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烂,摆烂,摆烂!!! 第264节
作者:初云之初      更新:2025-07-26 06:32      字数:2837
  吃到一半,心腹悄悄地来回话:“娘娘,陛下往披香殿去了。”
  贤妃听了,也不觉得奇怪,淡淡地应了声:“知道了。”
  便摆摆手,示意她退下了。
  晚饭之后,大公主乖乖地去写作业,贤妃在隔间跟心腹言语。
  “宫里的日子跟外头可不一样,但愿闻昭仪真的做好准备了吧。”
  心腹低声道:“陛下……”
  凤仪宫里,朱皇后听闻此事,也不由得轻叹口气:“陛下对于外朝和内廷,是分得很清楚的。”
  闻相公的托举和功劳,在闻昭仪进宫的那一刻,就彻底耗尽了。
  在圣上看来,因对于闻相公的看重,所以我选了闻家的女儿进宫,甚至于还给了她正二品昭仪的位分——我很对得起闻家了。
  至于之后如何,就得看闻昭仪自己了。
  圣上不可能为了周全闻相公亦或者闻家的体面,去宠爱闻昭仪。
  他凭什么委屈自己?
  朱皇后看着窗外的寂寂夜色,由衷地道:“但愿闻昭仪能坐得住吧。”
  ……
  披香殿。
  圣上过去的时候,就见德妃正对着一只大肚广口瓶在插花。
  明亮灿烂的向日葵做主花材,旁边点缀以小朵却繁多的鹅黄色蔷薇,选几支高挑的蓝紫色铁线莲点缀,再用两支婀娜纤秀的文心兰点石成金。
  实在是很明丽绚烂。
  阮仁燧才刚洗完澡,被一条长巾帕裹着,光着脚哒哒哒跑出去,像条小狗一样,跑到德妃跟前去开始甩头。
  德妃笑着撵他:“去去去,别闹!”
  注意到圣上过来了,她眸光一柔,嘴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笑吟吟地让他看:“好不好看?”
  圣上含笑道:“你跟花都很好看。”
  四目相对,一时静好。
  阮仁燧又锲而不舍且很没有眼力见地跑到他阿耶面前去小狗甩头。
  终于换来了一个脑瓜崩儿。
  他老实了。
  圣上从保母手里边儿接了柔软的巾帕,叫了冤种过来,开始给他擦头发。
  德妃叫人把插花剪掉的花梗和一干器物收拾起来,亲自摆正了花瓶的位置,捎带着还说了个八卦:“我听夭夭说,外头英国公府跟颍川侯府两家的婚事撞日子了……”
  圣上还真是头一次听说这事儿。
  不只是他,连同阮仁燧也一起竖起了耳朵。
  父子俩异口同声道:“怎么回事?”
  ……
  英国公府的那桩婚事,是二房的裴六郎要娶半步宰相褚侍郎的独女褚小娘子。
  而颍川侯府的那桩婚事,则是世孙要迎娶德庆侯府的周娘子。
  说起来,要娶妻的这两位还是正经的表兄弟呢。
  世孙的母亲跟裴六郎之父裴二爷是嫡亲的兄妹!
  但就算是嫡亲的兄妹,两边儿撞了日子,也很难做啊!
  英国公府当然知道颍川侯府要办喜事——那喜事还是裴东亭这个英国公给做的媒呢!
  这时候还是欢天喜地的,侄子跟外甥一起娶妻,双喜临门嘛!
  裴二夫人去找人给儿子选了个成婚的黄道吉日,颍川侯夫人也去找人给自己孙儿选了个黄道吉日。
  找的虽不是一个人,但架不住算出来的都是同一个黄道吉日啊!
  碰了头把话一说,坏了!
  到时候两家都办喜事,亲朋们往哪家去合算?
  搞得裴二夫人十分恼火:“这日子可是我们先选出来的,他们这是想干什么?故意跟我们过不起吗?”
  颍川侯夫人也觉得自己很无辜:她哪儿知道就撞上了日子?
  她犹豫着跟丈夫商量:“不然,咱们就跟亲家商量商量,改改日子?”
  颍川侯听得头大不已:“这个嘴,只怕是不好张吧……”
  订好了的日子却要改掉,叫人知道,会怎么想?
  尤其未来孙媳妇才刚遭了一场变故,父母和离,母亲随从舅父远赴东都。
  这时候先订了日子,而后再改,多少都有点欺负人的意思。
  但是英国公府那边,也是要有所顾忌的……
  颍川侯实在觉得难做。
  思来想去,还是叫妻子悄悄去问一问德庆侯府的意思。
  周娘子气得掉了眼泪出来:“凭什么要我改日子?难道我成这场婚,还得看外家表亲的脸色?”
  她恨恨地抹着眼泪:“是啊,人家虽没了娘,还有在做黄门侍郎的爹撑腰,不像我,娘走了,你们全都来糟践我!”
  众人听得脸上讪讪的,且日子都定下了,再叫去改,的确也不合适……
  两下里便僵持住了。
  ……
  “贪多嚼不烂啊。”
  德妃讲完之后也说呢:“英国公府要因小失大了。”
  圣上微露讶异之色:“怎么说?”
  德妃就理所应当地道:“两边都是贵戚,该得罪谁呢?”
  “让褚小娘子退让?人家可是黄门侍郎的独女!”
  “让周娘子退?那也是正经的侯府女儿啊!”
  她说:“这两桩婚事,家世门第都太匹配了,又因为这份匹配,所以也就无法强按着一方低头吃亏,到最后,只能两败俱伤。”
  “除非……”
  德妃微妙地顿了一下。
  圣上饶有兴味地问:“除非什么?”
  德妃就说:“除非你或者太后娘娘愿意出面,给这几家一个天大的面子,专程指一个地方,让他们两家一起办喜事,图个吉利,也有体面……”
  只是同时她也说:“不过,我觉得他们应该是没有这个荣幸的。”
  圣上听得啧啧称奇,由衷地道:“夏侯博士一针见血,说得鞭辟入里,明天的专业考试,肯定是没问题啦!”
  阮仁燧听得愣住了。
  德妃显而易见地楞了一下,有点结巴地问:“你,你还记得?”
  圣上轻叹口气,伸臂去搂住了她的肩头:“当然了……”
  阮仁燧披散着头发坐在那儿,有点不好意思地想:我早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毕竟我阿娘已经过了二十岁的门槛,即便考过了,也没法计入成绩了。
  只是没想到即便如此,阿娘居然也还是要去考。
  圣上大概也问了句类似的话。
  阮仁燧听见他阿娘带着点哭腔,说:“我自己都考不过,怎么好意思督促底下的弟妹去考?”
  阮仁燧听得心下触动,还没来得及再生出点感慨呢,易女官就悄悄地潜行到后边儿去,把这只湿漉漉的小狗给牵走了。
  “让陛下跟娘娘说会儿话吧,我再找个人来给您擦头发……”
  阮仁燧听着窗外隐约的虫鸣声,心想:行叭!
  ……
  这天傍晚的时候,天就有点阴沉了。
  云层里隐约有雷声传来,只是闷闷地响,倒是没很快落下雨来。
  一直等到半夜时分,外头忽然间一道明光,闪电刹那间照亮了天际,几瞬之后,轰鸣声如期而至。
  紧接着就是瓢泼大雨。
  阮仁燧叫雷声给惊醒了,又听见窗外有压低了的脚步声和关窗户的声音。
  燕吉大概是睡了一觉了,声音还带着点沙哑,思绪倒是很清明:“都别慌,油布就在那儿挂着,拉起来就是了,小心点,别伤了娘娘的花……”
  又过了会儿,那一点声响也消弭无踪。
  唯余雨声依旧。
  阮仁燧打个哈欠,听着哗啦啦的雨声,拉上被子,翻个身继续睡了。
  他不知道,这会儿德妃跟圣上也还没睡下,且正在谈论他呢!
  德妃因知道了英国公府跟颍川侯府两桩婚事撞在一起的事情,倍觉感慨,这会儿就跟圣上说:“以后岁岁长大了,千万别一味地看门第给他选妃……”
  她不胜唏嘘:“英国公府跟颍川侯府,乃至于德庆侯府,就是算得太精了,到最后闹了个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圣上捻着她的一撮头发,缠在指间把玩:“这怎么说?”
  德妃轻叹口气:“裴六郎要娶的是黄门侍郎的独生女儿,世孙要娶的是与自己身份相当的侯府女,多齐整的两桩婚事?”
  她说:“简直是用算盘珠子一个一个拨出来的,严丝合缝,一丁点儿的亏都不肯吃!”
  只是德妃也说:“天下哪有那么正正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