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烂,摆烂,摆烂!!! 第2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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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云之初 更新:2025-07-26 06:32 字数:3213
先帝之前,是明宗皇帝,明宗皇帝之前,是肃宗皇帝。
这两位的兄弟和娶夫的姐妹,几乎都被天后杀空了……
是以本朝除了韩王和齐王之外,剩下的宗室,实际上血脉都距离帝室相当之远了。
他们三个跑了一趟宗正寺,一板一眼地将五代之内宗室的名字抄录下来,后边跟着他们儿女的名姓——按照规制,宗室若有儿女降生,都得到宗正寺来报备,此后便可以领取一定份额的补贴。
抄录完之后,紧接着又去礼部、弘文馆和国子学调取历次的考试成绩。
弘文馆和国子学往往视该宗室人员的品级和血脉远近,调整入学。
好一点的读弘文馆,差一点的读国子学。
小时女官专门给他们点出了一点纰漏:“皇朝境内,几乎所有专业考试的通过结果,都留档在礼部……”
阮仁燧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也就是说,我们其实还遗漏了一些专业考试的通过结果吗?”
小时女官点点头,分别点了点地图上标注出来的三个官署:“匠作都水监、少府军器监和工部会联合组织考试,因为通过考试的人都可以进入天倪院,所以这场考试又被称为天倪试。”
阮仁燧、大公主,再加上一个阿好,三个小孩儿仰着头齐齐问道:“什么叫天倪?”
小时女官告诉他们:“这个词出自《庄子·齐物论》,字面来看,可以把它理解成天地的磨盘,象征着循环往复的自然规律……”
她脸上的神色少见地带着一点憧憬,不无钦佩地道:“跟我同期的朝天女,有一个就进了天倪,非常厉害!”
再看几个小孩儿一脸懵懂的样子,就先用阮仁燧和大公主能听懂的方式给他们俩解释:“你们入学考试试题里的那个小球儿,在天倪试的考卷上,顶多被排在第一题。”
阮仁燧:“!!!”
大公主:“!!!”
小时女官又告诉阿好:“但凡通过了天倪试,都能得到朝廷赐予的神都城内一处两进的房舍。”
阿好:“!!!”
阮仁燧还很好奇小时女官之前提到的那个话题:“小时姐姐,跟你同期的那个朝天女是谁呀?”
小时女官失笑道:“我说了你也不认识呀。”
结果大公主跟阿好都来了兴趣,齐齐催促她:“说说嘛,说说嘛!”
小时女官叹口气,就说:“她叫多闻——柳多闻。你们知道吗?”
阮仁燧跟阿好还在茫然。
大公主已经惊叫起来了:“咦?之前给我授课的柳太太叫柳直!”
阿好反应飞速:“君子有三友,直、谅、多闻。”
阮仁燧后知后觉:“柳直,柳谅,柳多闻?”
“对啦,”小时女官脸上萦绕着一种圣洁的慈悲,很怜悯地看着这个反应最慢的崽崽:“多闻娘子是柳家的女儿,从前教授大公主读书的柳直,是她的长兄……”
阮仁燧由衷地道:“柳家的孩子成材率好高啊。”
大公主分外忧伤:“柳跟刘,声音都是一样的,怎么差那么多?”
……
柳家。
柳谅在痛哭流涕:“关我什么事啊?阿耶,为什么你就是不能接受你有一个笨蛋儿子呢?”
他说:“我就是没考中举人,又不是杀人放火了,干嘛这么逼我啊?”
柳少监因为这个问题痛苦了十六、七年,并且现在还在痛苦着:“你跟你妹妹一母同胞,你们是双胞胎,为什么……”
他不明白:“那么简单的题,你怎么会不会做?”
柳谅怒道:“你问我我问谁啊,难道是我想当笨蛋的吗?”
又反问他阿耶:“你这么在乎这个功名干什么?它会把人的付出异化掉的!”
柳少监:“……”
柳少监唉声叹气,晚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到最后他忍不住问妻子梁氏:“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有人偷偷把我们的孩子给换掉了?”
梁氏夫人:“……”
梁氏夫人坐起身来,吩咐外头守夜的侍从:“去把老爷书房里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都收起来,他脑子看坏了!”
柳少监:“……”
梁氏夫人没好气道:“你这么逼二郎干什么?他哪里说错了?”
“既没有杀人放火,又没有吃喝嫖赌,他就是不聪明,可这有什么?”
她重新躺下,带着点倦意,柔声说:“聪明的儿女都是给朝廷养的,资质寻常的孩子,才是属于父母的。”
“我看,临了了,说不定只有他有空守着我们俩……”
柳少监听得心头触动,握了握妻子的手,轻轻说了句:“也是。”
……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像柳家夫妻一样看开的,这一日,神都城内许多人家鸡飞狗跳。
英国公裴东亭下值回去,就叫人取了算盘过来,自己一房房地开始算。
各房拢共有多少儿女,有几个参与科举的,有几个通过了专业考试的,通过了的又分别通过了几项……
越算就越焦虑。
妾侍送了冰镇过的酸梅汤过去,温柔小意地道:“老爷,您喝一口润润嗓子吧。”
又说:“单论子弟功名,咱们家已经算是公府里边多的了,您别担心。”
英国公此时满心焦躁,知道此事与妾侍无关,与她说起,语气倒也和煦:“此消彼长啊……”
妾侍听得不解,只是看他眉头紧蹙,神色肃穆,也就会意地没再深问。
裴东亭在书房里静坐许久,终于令人去请几个弟弟和英国公夫人来。
等人都到齐了,他开门见山道:“我打算设置一条新的家规,凡我英国公府子嗣,课业达成结果与来日遗产继承和陪送嫁妆的份额挂钩,你们以为如何?”
裴二爷不露痕迹地瞧了长嫂一眼,很慎重地说:“兄长此言,似乎有些立贤之意?”
裴东亭摇头道:“这说的是财帛,又不是爵位。”
他细细地剖析这事儿:“英国公的爵位只有一个,但家中的儿女却是数以十计,即便摒弃掉继承人不去考虑,这条规矩,也足够激励大多数人了。”
裴五爷迟疑着问:“才透出来那么一个风声罢了,兄长便要如此大刀阔斧地修改裴氏的家规,这是不是太过于……”
他没有说完,但是在场的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圣上准许两位皇嗣随意调遣五品及以下的官员,这本身就是在表态了。”
裴东亭说:“英国公府的船太大,意欲掉头,须得早做决断!”
裴家其余人对视几眼,或快或慢地点了点头:“的确是这个道理……”
裴东亭当机立断,马上就道:“先前海棠诗会,六郎和十一娘都入选前十,这都是年轻一代当中的榜样——走公中的账目,给他们俩一人支一万两的银票!”
一万两的银票!
室内所有人都震动了一下。
寻常四、五品官员嫁女娶亲,一万两也能办得风风光光了,现在居然就这么轻飘飘地赏给了两个小辈儿?
饶是英国公府的人听见,也觉得这个数字实在令人瞠目。
只是却也没有人提出异议。
裴六郎是二房的儿子,裴十一娘是四房的女儿。
他们实际上都是裴东亭的侄子侄女,而非亲生骨肉。
裴东亭这个家主以身作则,不吝啬于给予和表彰,行事也称得上是坦荡和公允,如是一来,可能会有的风波自然荡然无存。
待到这消息被传出去,整个英国公府都被轰动了。
这是实打实的好处啊!
能不能继承爵位,这基本上得看命,看是否有幸从正室夫人肚子里出来。
但能不能拿到钱,可真就是各凭本事了!
四房夫人原本给女儿裴十一娘安排的是才女路线,经营一个好名声出来,以后选个良婿。
这事儿一出,她就改了主意,私底下跟丈夫商议着:“要不,叫十一娘也去考考科举试试?”
裴四爷听得皱眉:“那可要等上三年才行——到时候,她都十九岁了。”
神都城里不是没有十九岁还没有出嫁的勋贵女子,但到了这个年岁,身上多半已经有婚约了。
要不然就是打定主意,终生不嫁的。
裴十一娘还在相看人家,以她的出身和才貌,能嫁得很不错。
但要是再拖上三年……
真不好说。
四房夫人退缩了。
再到女儿房外,隔着窗户一看,裴十一娘躺在塌上,翘着脚,美美地在刷考题。
侍女小声问她:“娘子,您真的打算去考啊?”
裴十一娘理所应当地道:“当然要去啊,这还用说?时不我待!”
侍女有点忐忑地说:“老爷跟夫人只怕不会同意……”
“腰包里揣着一万两,我怕他们?”
“圆月,你知道一万两意味着什么吗?”
裴十一娘呵呵一笑,翅膀硬硬的:“两千两就能置办一处不错的栖身宅院,剩下八千两,就放到钱庄里吃利息。”
她粗略一算:“就算我能活到八十岁吧,整天无所事事躺在院子里晒太阳,每天吃一头羊、扔一头羊、脚底下再踩着一头羊,到死都花不完!”
圆月:“……”
裴四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