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烂,摆烂,摆烂!!! 第206节
作者:初云之初      更新:2025-07-26 06:32      字数:3391
  荀侍郎心知这话也是说给自己听的,算是警告。
  他默默无言。
  ……
  阮仁燧装x打脸的时候很帅气,但是怕被熟人发现掉马,所以不得不从后门偷偷溜走的样子,真是很狼狈。
  他留了个人将自己先行一步的事情知会给小时女官和小姨母,自己先跑了一趟麻太常家。
  过去的路上,近侍将打探来的徐太太的过往说给他听。
  “那位徐太太,是已故荀相公和继室夫人所出的幼女,成年之后嫁去了扬州王家……”
  阮仁燧听得有点讶异,因为扬州王氏也算是江南名门了。
  他曾经学过几篇课文,作者就是扬州王氏出身。
  他不由得问一句:“那徐太太何以至此?”
  侍从低声道:“扬州王氏本是湖州王氏的分支,天后摄政时,湖州王氏的家主对政令阳奉阴违,触怒了天后,因而被问罪处死。”
  “扬州王氏受到牵连,族中子弟也被夺官,一时凋零。”
  “那位徐太太的丈夫也在其中,没几年便病故了,那之后她带着一双儿女北上,重又回到了神都……”
  阮仁燧了然地点点头,紧接着又问:“那她为什么改姓了徐?”
  俗话说背靠大树好乘凉,即便荀相公已经故去,但单单那一个“荀”字,也是很值钱的。
  此事侍从也不得而知,只含糊地道:“仿佛是因为她认了一位义母,那位义母姓徐?内中究竟如何,便不为外人所知了……”
  阮仁燧也十分纳闷,只是不好深究人家的私隐,倒是多问了一句:“徐太太的母亲,可还在世吗?”
  这一回侍从应得很快:“在的,在的。”
  既然如此,那阮仁燧心里边就有谱了。
  他果断地登了麻家的门。
  今日休沐,麻太常倒没出门,正在家里读书,听人说皇长子过来了,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谁,皇长子?”
  管事一溜小跑着过来,气喘吁吁道:“是啊,老爷,皇长子来了!”
  麻太常赶紧放下手里的书本,出门去迎。
  阮仁燧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往上首处找了把椅子大大方方地坐下,紧接着就把之前收着的状纸掏出来了。
  “麻太常,这里有件事情,我盘算着还是得你来管才行!”
  阮仁燧开始给整件事情上升高度:“勋贵子弟就能当众欺负表兄弟、表姐妹吗?”
  “前首相之女,就能当众无故责打自己的妹妹吗?”
  “荀侍郎作为人子,却不能抚恤母亲的爱女之心,这样苛待和漠视的自己的手足骨肉,这是应该的吗?”
  “连自己的家人都不能善待,还能指望他忠君爱国?!”
  一连几顶大帽子扣过来,麻太常听着都有点眼晕。
  且阮仁燧有实打实的证据——京兆府出具的公文。
  麻太常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神色逐渐严肃起来,捻着胡子思忖几瞬,最后点了点头:“殿下放心吧,这件事情臣知道了。”
  阮仁燧也没多说,马上就要告辞。
  麻太常赶忙挽留:“殿下一路过来,连茶都没有用一口……”
  “哈哈,”阮仁燧爽朗地笑:“麻太常,说实话,我信不过你,所以同样的公文我准备了三份——还有两份要送到丁相公和屈大夫家里去,我很忙的!”
  麻太常:“……”
  阮仁燧笑着迈出门槛,捎带着给他补了一刀:“明天上朝,要是另外两位都弹劾这事儿了,就你不吭声,那可是很尴尬的哦!”
  麻太常:“……”
  麻太常木然地送了他出去。
  阮仁燧同样又跑了一趟丁相公府上,最后是屈大夫家。
  说实话,这才是他怀抱最大希望的地方。
  也不知道他来的是巧还是不巧,屈大夫家里边正有客人。
  且那客人他竟然也认识——是董二娘子!
  久不相见,阮仁燧颇觉亲切,不自觉地带了点惊喜的笑,走上前去:“阿满娘子,你怎么也在这儿?!”
  董二娘子莞尔,还没言语,旁边屈夫人便笑吟吟地开了口:“原来殿下也认识阿满?”
  她满面欣然:“阿满小娘子可真是了不得,这次的小金榜试,她拿了头名!”
  阮仁燧实在吃了一惊!
  虽然他也听小时女官说过,董二娘子非池中物,也料想她既然敢与前未婚夫在小金榜试中一较高下,必然有所倚仗。
  可董二娘子竟然如此争气,一举夺得榜首,也实在令人眼晕目眩。
  这时候他才反应过来——难怪董二娘子会出现在屈家呢!
  屈大夫是这届小金榜试的主考官,董二娘子夺了头名,依照本朝风俗,前者便是她的座师,既出了成绩,自然应该登门拜会。
  阮仁燧回过神来,心里边也由衷地替她高兴:“原来已经张榜了?”
  又兴冲冲地说:“等我回宫,就把这事儿告诉嘉贞娘子她们——她还欠你一顿饭呢!”
  当日霞飞楼上,嘉贞娘子曾经亲口许诺,待到笔试结果出来,要在霞飞楼设宴做东,下帖邀人,叫胜者名扬神都!
  屈大夫说:“名次和分数都已经出来了,至于正式地对外公布,估计得是明天上午了。”
  他叮嘱说:“若是费尚仪有意请客,也请在那之后吧,提前传扬出去,说不得会生出是非来。”
  阮仁燧也明白这道理,当下老老实实地点头应了:“您放心吧,我知道!”
  屈大夫这才问起他的来意:“殿下可是稀客,平白无故的,怎么登了屈家的门?”
  阮仁燧就把事情原委讲了,末了,又从袖中取了仅剩的那份京兆府公文与他看。
  屈大夫前头听完他说的话,便不由得叹一口气:“不知不觉的,荀相公都故去这么多年了。”
  屈夫人也觉唏嘘:“可不是?荀夫人也儿孙绕膝了。”
  她低声同阮仁燧讲述了侍从先前没有说过荀家过往:“荀侍郎和德庆侯府那位世子夫人的母亲,是沂王府的县主。”
  “天后刚开始摄政时,沂王悖逆,被夺爵处死,因荀相公是天后的心腹,顾全他的情面,便没有牵连出嫁女,但县主也因为父兄被杀而忧愤成疾,卧床不起。”
  “后来县主病笃,命不久矣,便叫人去请荀相公来说话,病榻上央求他顾惜三个小儿女,来日若是续娶,也不要再娶高门女,以免三个孩子在继母手底下受磋磨……”
  阮仁燧听得了然:“如今的这位荀夫人,出身不高,是不是?”
  “是啊,”屈夫人叹了口气:“毕竟是结发夫妻,文官门庭往往又重长子,荀相公有所顾虑,所以续娶了从六品国子学博士的女儿为继室夫人。”
  她说了句许多人没法说的公道话:“县主临终遗言,固然是一片慈母心怀,可是也把后来的继室夫人给架了起来,荀夫人嫁进了荀家,便很难做。”
  从六品官的女儿做了宰相夫人,一边是年长自己那么多的丈夫,另一边是原配夫人留下来的三个孩子。
  最年长的那个都十四、五岁了……
  最小的那个恰恰又是个女孩子,从小被骄纵着,因为母亲的亡故和外祖家的变故而对父亲仇恨不已。
  只是她平日里见不到荀相公,就只能把心里的怨恨发泄到继母身上。
  年轻的荀夫人能如何呢?
  无数双眼睛都在看着她,县主临终前留下的遗言在后边抽打着她。
  但凡有一点做不好的地方,继母就是恶毒,就是看不惯原配留下来的孩子,种种说辞就要涌上前来了。
  那时候荀老夫人尚在,又是个很难缠的婆婆。
  县主因母家的变故而与荀相公决裂,荀老夫人便觉得这个儿媳妇太不懂事,刚嫁进门的时候骄纵,到了现在,也不深明大义。
  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宠爱县主生下的三个孩子,孙子总是亲孙子嘛。
  等县主亡故之后,从前再多的不好也都淡去,剩下的全都只有好处了。
  再看新儿媳妇,就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合心意。
  她熬了一辈子,才熬到儿子出人头地,可这个年轻的儿媳妇还不到二十岁,居然就成了宰相夫人!
  前儿媳妇好歹是亲王之女,皇室血脉,可现在这个,她只是一个芝麻官儿的女儿啊!
  阮仁燧听得默然,又问屈夫人:“那荀夫人的女儿,又是为什么改姓徐的呢?”
  屈夫人十分讶异:“什么,她改姓徐了?”
  紧接着又轻轻摇头:“殿下不说,我还真不知道这件事……”
  那边屈大夫已经将整份公文看完:“荀相公在朝中时,做事面面俱到,处处条理,就是家中儿女,实在教养得不好,横行霸道,不修口舌。”
  他说:“叫他们吃个教训,也是好事,再继续放任下去,兴许会惹出更大的事情来。”
  阮仁燧看他神色感慨不已,似乎是有感而发,不免觉得稀奇:“您好像早就有所听闻?”
  屈大夫叹一口气,深深看他一眼:“听说先前在费家和韩王府,这位世子夫人已经同殿下生过两回龃龉了?”
  阮仁燧嘿嘿一笑:“是呢!”
  屈大夫便再叹口气:“就是前不久的事情,德庆侯府的长孙女同颍川侯府的世孙订亲,正式下定,几家人聚在一起吃酒,世子夫人说了些很不得体的话。”
  嗯?
  有瓜!
  阮仁燧马上就竖起了小耳朵:“她说什么啦?”
  ……
  宴席设在了德庆侯府。
  侯府是周氏的大宗,中书令周文成又是牵线搭桥的媒人,事情既成,必然是要去饮酒的。
  除他之外,颍川侯府作为婚姻的另一方,当然也是要参与的。
  再之后便是颍川侯世孙的外家,英国公府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