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烂,摆烂,摆烂!!! 第88节
作者:初云之初      更新:2025-07-26 06:31      字数:3263
  褚侍郎看着她,不动声色地问:“如果我一定要再生一个孩子呢?”
  褚小娘子嘴唇张着,神色难以言表地看着父亲。
  许久之后,她终于说:“除非……除非阿耶你现在就留下遗嘱,那个孩子出生之前的你的所有家产,都得留给我!”
  褚侍郎怔怔地看着她,简直像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儿似的。
  褚小娘子叫他看得有点害怕,但还是禁不住觉得委屈:“本来也该留给我啊,我阿娘才是你的结发妻子,我是你唯一的孩子,别的人都是后来的!”
  褚侍郎深吸口气,一指门外:“出去。”
  褚小娘子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尖声道:“阿耶!”
  褚侍郎厉声道:“我叫你出去!”
  褚小娘子的乳母李氏看情况不好,赶紧上来劝和:“小娘子年幼不懂事,您多包涵一些……”
  又拉着褚小娘子往外走。
  褚小娘子很不情愿,李妈妈硬是把她给拽出去了。
  才刚迈过门槛,正瞧见林尚宫提着药瓮过来。
  褚小娘子几乎马上就要发作了:“你——”
  李妈妈死活把她拉走了:“小娘子,您就听我的话吧!”
  林尚宫笑吟吟地目送她们离开,走进门前,就见褚侍郎已经卧在了案上,神情疲惫地轻轻喘息着,脸色隐隐发青。
  她叹了口气,近前去坐下,就近摸了只茶杯,从药瓮里倒了汤药出来,探一探温度正好,叫他来喝。
  褚侍郎见到她,神情柔和了些,只是目光有些戚然:“怎么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
  几位参赛的小娘子约着小时女官一起出去吃酒。
  小时女官自然而然地叫上夏侯小妹:“走,一起去!”
  “我?”
  夏侯小妹有点忐忑:“我又没有参赛,这么过去,不好吧?”
  小时女官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就当是交交新朋友嘛!”
  闻小娘子的手帕交董二娘子笑盈盈地过来请她:“去吧去吧,夏侯小娘子,你要是不去,我也没脸跟着过去啦!”
  董二娘子跟夏侯小妹一样,也没有参与,一直都在台下观赛。
  夏侯小妹见有人作伴,心便安了,挽着小时女官的手臂,脚步轻快地一起去了。
  董二娘子只比她大一岁,性格却稳重多了,人也温柔周全,席间总照应着她。
  夏侯小妹很喜欢她,还约了有空再一起出来玩。
  大家都在的时候不好发问,一直到散了之后,她才悄悄问小时女官:“阿满姓董,同淮安侯董家是什么关系?”
  阿满,是董二娘子的闺名。
  小时女官告诉她:“阿满小娘子是淮安侯的女儿。”
  夏侯小妹豁然开朗:“哦~”
  那边小时女官却叹口气,有些惋惜地道:“其实阿满的才思未必逊色于我,只可惜淮安侯以为才藻非女子事,不许董家的女儿参与这些事……”
  又低声道:“淮安侯府的事情,你多多少少也该有所听闻的。”
  夏侯小妹听得有点唏嘘:“要不说人不能做亏心事呢……”
  宴饮散后,董二娘子才刚回到淮安侯府,就被淮安侯夫人使人叫过去了。
  她母亲李氏站在旁边,淮安侯沉着脸坐在上首。
  “你这是上哪儿去了?太阳都要落山了,才知道回来?”
  淮安侯夫人脸色不善地问她:“没得叫人说董家的女儿都没规矩!”
  董二娘子一板一眼地跟他们行了礼,这才轻声开口:“今天是海棠诗会决赛的日子,我去瞧了瞧,临近午时才散,后边闻小娘子约了参赛的几位娘子吃酒,叫我也去。”
  她不露痕迹地看了父亲淮安侯一眼,看他听到闻小娘子的时候脸色稍霁,心里边便有了底。
  遂垂下眼帘,继续道:“今次海棠诗会上夺魁的是内廷的小时女官,她是跟德妃娘娘的妹妹夏侯小娘子一起出来的,我瞧着她们都去,便也就去了,刚刚才散,就赶紧回来了。”
  淮安侯夫人很不耐烦:“别人跟你有什么关系?好没由来!”
  再瞟一眼旁边眼观鼻、鼻观心的李氏,复又冷笑道:“我知道,你跟你娘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你娘识文断字,还会写诗,可这顶什么用?”
  “前头男人坏了事,她不也被没入牢狱了?”
  又说:“倘若当初把那些舞文弄墨的功夫用来服侍丈夫身上,好生规劝着,尽了辅弼的责任,怎么也不会有后来的事情!”
  李氏低着头不言语。
  董二娘子也不做声。
  淮安侯夫人心下得意,还要再说,淮安侯已经很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转而问女儿:“德妃娘娘的妹妹也去了?”
  董二娘子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当下微微一笑,说:“是啊,夏侯小娘子的性子很好,我们还约着过几天一起出去赏花……”
  淮安侯夫人听得眉头皱起:“赏什么花……”
  淮安侯没好气地叫她:“闭嘴!”
  再转向女儿时,便和颜悦色起来:“交朋友是好事儿,见的人多了,眼界也能开阔些。”
  又叫管事去给她支二百两银子:“朋友交际,就得有来有往,过几天跟夏侯小娘子出去,好好照应着,找点好吃的好玩的……”
  “我知道了,”董二娘子莞尔一笑:“谢谢阿耶。”
  淮安侯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说:“好啦,跟你母亲一起回去歇歇吧,也是累了一天了。”
  李氏与董二娘子不动声色地对视了一眼,母女俩一起福了福身,相携离开。
  ……
  披香殿。
  阮仁燧今天也算是在外边跑了一天,吃完晚饭之后就有点困了,坐在自己的小椅子上打起了哈欠。
  德妃就叫人照顾着他去洗把脸,泡泡脚,而后往自己寝殿里去歇息。
  等儿子离开,宫人内侍们也都退出去之后,她自己散了头发,面带三分娇嗔,两份薄怒,坐在圣上膝上。
  她搂着圣上的脖颈,像只花栗鼠似的,在他耳边吹风:“那个侍御史要是找我们娘俩的茬儿,你可不能站在他那边儿呀!”
  圣上脸上带笑,语气也很温煦,说:“好好好,我站在你们这边儿。”
  德妃这么一听,脸上便不由得带出来一点笑模样,眉飞色舞,洋洋得意。
  两人就此安置了。
  结果到了半夜,圣上发觉身边动静不太对,睁眼一瞧,就见德妃脸颊通红,双眸紧闭,神色不安地在说胡话。
  伸手在她额头上摸了下,发烧了。
  圣上坐起身来,使人去传太医,看德妃两手攥成拳头,捏得紧紧的,又伸手去拉,想要让她松开。
  结果才刚碰触到她的手,德妃就是一声惊恐的尖叫:“有蛇!”
  她猝然醒了过来,冷汗涔涔,不住地打颤。
  圣上就知道她是白日里叫杨七养的那条花蛇给魇着了,当下一边将她攥得紧紧地两手拉开,一边柔声劝慰:“宫里边怎么会有蛇?别怕。”
  德妃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下意识地蜷缩起了身体,迷迷瞪瞪地说:“怎么这么冷啊……”
  “傻瓜,”圣上摸了摸她的脸,语气怜惜地说:“因为你在发烧。”
  御医来得很快,诊脉之后,就说:“娘娘是因惊悸高热,扎几针,退下去就好了……”
  圣上又问了几句,确定无碍之后,叫她下去准备。
  正殿这边喧闹起来,要水的,奔走的,喊话的,人来人往,硬生生把阮仁燧给吵起来了。
  坐起身来不明所以地问了问,才知道是德妃出了事,这下子他什么都顾不上了,胡乱找了件外袍披上,光着脚跑到了正殿那边去。
  “阿娘!”
  圣上见了先宽慰说:“没什么大事儿,就是魇着了,扎两针就好。”
  又叫人给他穿戴整齐,找双厚袜子来:“你要是受凉生了病,明天叫你阿娘知道,那才真是糟了。”
  德妃烧得晕头转向,一时冷,一时热,似是而非地听见要给自己扎针,冷热之间,又掺杂上了十分的惧怕。
  她拉着圣上的衣袖,脸色惊恐,语无伦次,泪汪汪地说:“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圣上只觉得她又可怜又可爱,搂着她,温和地跟她解释:“就扎几下,把高热退下去,睡一觉就好了……”
  德妃害怕又痛苦地哭:“不!不不不!”
  圣上就叫人去取几颗蜜金柑来,自己抱着德妃转个向,让她面朝墙壁,背对床帐,以便御医施针。
  他给德妃喂了一颗蜜金柑。
  德妃烧得晕头转向,起初还在掉眼泪,嘴巴里被人塞进去一点凉凉甜甜的东西,就暂时顾不上哭了。
  小动物似的咀嚼几下,那甜蜜与凉意之间还夹杂了一点香辛气,怪好吃的。
  她吃了一个,忍不住吧唧一下嘴。
  圣上又喂她吃了一颗。
  御医放轻动作,在后边扎针,德妃不知道是烧糊涂了,还是叫嘴巴里那颗蜜金柑糊弄住了,居然也没有反应。
  等施针结束了,她嘴里边那颗蜜金柑也吃完了,竟还有些意犹未尽,眼巴巴地看着圣上。
  圣上就叫人端了温水来给她喝。
  德妃摇摇头,不肯喝。
  圣上就朝她晃了晃手中玉盘上仅剩的那一枚蜜金柑。
  德妃就委委屈屈地一仰头,把那碗温水喝了。
  再低下头,玉盘里已经空了。
  德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