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祖归宗后前夫火葬场了 第35节
作者:不配南      更新:2025-07-26 06:28      字数:3645
  谢昭珩垂着眼,没能注意到她。
  他神色未变分毫,只伸出指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接过了巾帕,拭着眉眼间的血渍,漫不经心轻道了句。
  “剁碎,喂狗。”
  语中蕴着毒蛇吐信般的狠厉。
  所以为避免有被揭短的风险。
  谢昭珩方才狠下杀手,将孔春灭了口。
  愤怒与哀痛在心中奔腾,瞬间湮灭了许之蘅的理智,她只觉呼吸都带着某种灼烧般的粗粝,她赤红着双眼,掏出别在腰侧躞蹀带中的匕首,带着种势必要报仇雪恨的义气,直直踏上石阶,猛然向谢昭珩刺去。
  “我这就让你去给阿春陪葬!”
  在场所有侍卫,以及方才那个带路的衙役,俨然没想到此女竟会是个刺客,压根就来不及做任何反应,皆目瞪口呆僵立当场。
  谢昭珩只觉眼前寒光一闪,下意识偏身躲过,且直接出招拍在刺客肩头,使得她重重跌落,顺着石阶滚落下去。
  待定睛看清楚这刺客面容,谢昭珩也是瞳孔微震。
  就在所有侍卫们预备持刀上前护驾;
  许之蘅忍痛准备再次袭击;
  谢昭珩犹豫着是否要上前搀扶之际……
  “蘅儿!”
  “蘅娘,你没事儿吧?”
  庭院入口处传来两声焦急的呼唤声。
  ??
  !!
  许之蘅由其中听出孔春的声音,心头猛然跳空一拍。
  她先是惊愕看了谢昭珩一眼,而后又扭头望见哭着朝她跑过来的孔春,忽就意识到了什么,立即将手中的匕首收回鞘内,紧急塞入袖中。
  或是谢昭珩的脸色实在太过阴沉得吓人。
  或是她也没想到应该如何应对眼见的场面。
  许之蘅抽噎一声,瑟瑟发抖着,散发出些小心翼翼的怯懦,虚声弱气唤了声“母亲”,而后扶了扶额,就这么两眼一黑,彻底“昏死”了过去。
  肖文珍自是立即俯下身去扶,她将女儿楼在怀中,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晋王殿下,敢问我儿究竟做错了什么,竟要被压到此等衙狱公堂之处来?未免扰乱公务,我方才在外头生忍着未曾入内,等得实在心慌才进来,谁知就撞见此等情景?”
  肖文珍越想越心疼,将怀中的女儿紧搂了搂,因为出于不忿,言语也有些哽咽。
  “我儿离散家中十余年,就算行为举止缺些体统,却也绝不至于乱纪违法,我这就要带她回去养伤,若晋王查出她有任何违纪之处,只管来首辅府拿人,可若她循规蹈矩却要身受此辱,我许家绝不同你善罢甘休!”
  望着她们一行人离去的背影。
  谢昭珩脸色难看到了极致,他下颌紧绷得近乎扭曲,额间青筋跳跃,身周的空气都冻裂到凝滞。
  还不待查问,就见个姗姗来迟的士兵,塌天大祸般跪在地上,抖若筛糠回禀道,“小的有罪,小的该死,方才晋王殿下让小的通报许大姑娘离开,结果小的一阵腹痛……小的失责,今后再也不敢了,晋王殿下饶命。”
  肖建跟在晋王身侧多年,早已摸透他的心性,先是悬着心尖看了眼主子脸色,知他此刻受此无妄之灾,必是恼怒异常,想到方才在衙房中办的是私事,且又见主子恼得说不出话来……
  肖建上前一步,代为下令道。
  “今日发生之事不准外传。”
  “此人延误主令,拖下去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
  ——
  皇宫。
  翰林院。
  孔立城原是寒门出身,相貌平平,既无曹安高中探花才学,也没有钻营逢迎的心窍,在翰林院入职后,并未受到赏识,就连编纂的书籍都是最边缘冷门的。
  可自从首辅夫人亲临孔家拜谢的消息传开后,孔立诚便被上峰委以重任,与曹安一起,负责起草诏令。
  短短几日间,京中就发生了这么多事儿,做为孔立诚的同乡,曹安几乎是迅速咂摸出其中的不对劲。
  这日午歇,曹安将孔立诚拦在廊道中。
  “立诚兄,我听说首辅失散十余年的嫡长女寻回来了,还是受你们孔家的照顾入的京?此女是伯父伯母入京半路上偶然碰见的么,还是?”
  二人算是熟稔,孔立诚又是个实诚人,只语焉不详道,“家父家母胆子小,不会收留不知底细的女子入京。”
  “那就是桃源县的熟识?”
  曹安得到预料中的答案,心中疑惑更甚,又问,“可我自小在桃源县中长大,怎不知有这么号人物?立诚兄可否方便告知我此女以前的名讳,我或许认识呢?”
  孔立诚见今日是彻底敷衍不过去,只无奈道,“都在京中,你今后总会会见到……所以现下告诉你也无妨。”
  “那许大姑娘,实则就是薇娘。”
  ?!
  这委实大大出乎了曹安的意料。
  他脑中将桃源县所有适龄的姑娘都想了个遍,就是没想到薇娘头上,以至于呆立当场。
  “怎得会是薇娘?她不是被丁叔收养,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么?我上次回去省亲时,她才嫁了个不知哪儿冒出来的莽汉,说要同他好好过日子来着……”
  孔立诚干脆一股脑将他知道的,三言两语全都吐露了出来,“丁叔意外去世了,她那夫君好像是个在逃的逆党,伤好之后也跑路了,薇娘无处可去,所以只能拿着信物入京寻亲。”
  “岂会如此……”
  曹安闻言,又是惊又是怒,袖下的手掌攥紧成拳,“我就知道……我就知那人是个居心叵测的混帐!薇娘当初如若信我,岂会受这么多苦,早就一路好吃好喝随我入京认亲了,丁叔说不定也不会死……”
  “可世上哪来得那么多早知如此?”
  “万般都是命,半点不由人。”
  孔立诚见他反应如此大,不由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曹安,你我相交多年,我知你对薇娘的情意,之所以瞒着你她入京之事,一则是她不让我们同你说;二则,我也是在为你考虑。”
  “你大婚之期已定,不日就要成亲,此时就该抛却那些前尘往事,一心一意筹备婚事。且说起来,那位许曼姑娘还是首辅胞妹,今后你就更得同薇娘避嫌了。你们虽无夫妻缘分,却也还有几分亲缘,今后各自珍重,相互照拂,如此也算全了少年相知的情义。”
  孔立诚说罢这番话便走了。
  只曹安站在空荡的廊间呆站,他只觉自己的心,就像是随着穿廊秋风纷飞的衣袍,七上八下根本就落不到实处,浑浑噩噩当完职,回到家中后才微微缓过神来。
  这些事情桩桩件件齐齐涌来,曹安脑中闪过些什么,他总觉略微有些不对劲,他招手唤来刘东,“你回桃源县翻查翻查,将事情原委全都细查一遍,看看其中还有没有遗漏下的细节。”
  ——
  京兆府外。
  许家人手忙脚乱地将晕着的嫡小姐扶上马车。
  许之蘅不愿意让母亲担心,可到底刚认亲不久,她还没太摸清母亲的性情,又觉这次事态好像有些严重,有些紧张不敢睁眼,耳旁传来孔春的嘤嘤哭泣声,心若油煎着,正犹豫着不该如何是好……
  “好了,现下都是自己人,蘅儿就莫要装晕。”
  许之蘅通身微僵,眯着睁开眼睛,略有些紧张道,“原来母亲早就看出来了…”
  肖文珍并没有多问,只眼中噙着泪,关切她的伤势,“你方才摔疼没有?晋王不会对你用刑了吧?有没有哪里痛?都怪为娘没照顾好你,我儿攀崖都未曾受伤,回到城中却磕碰到了……”
  许之蘅眼中也有些湿润。
  其实谢昭珩出招极狠,她那半个肩膀都震得生疼,可现在当着母亲的面,只推脱说“不疼”,然后小心翼翼道,“母亲,其实方才就是场误会……可女儿确实也是得罪晋王了,会不会给家中招祸啊?”
  多么懂事的孩子。
  身上都受伤了,可首先却是内疚,想着会不会给家里添麻烦。
  肖文珍执起巾帕,掖掖眼角的泪花,“蘅儿放心,无论是你父亲许家,还是你外祖镇国公府,都绝非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晋王确是天潢贵胄,但若当真欺到头上来,咱们也是有几分还手之力的。”
  肖文珍说致此处,话语微顿,还是将她搂在怀中,谨慎嘱咐道,“可晋王势大,手段雷霆,今后若非必要,还是莫要去招惹。”
  听母亲这么说,许之蘅便知道分寸了,她点了点头,“是,孩儿知道了。”
  当日太医上门,给许之蘅把脉诊断。
  左肩气滞血瘀,每日需要送服汤药,外揉膏药,静养七日。
  跟着嬷嬷学规矩的事只能暂且搁置,不过许之蘅也没有闲着,跟着女先生已经开始学习认字,每日都要背书练字,过得很是充实。
  日子很快过去。
  秋狩过去,皇上由木兰围场班师回朝,许望高也回府了。
  他之前就听说了那场京兆府的闹剧,来了揽月阁一趟,细问了问那日的经过,许之蘅略过桃源村的事不提,囫囵吞枣捡重点的说了说。
  许望高默然一阵,瞧着她尚在病重,虚弱发白的脸色,终究没再细问,只嘱咐道,“既伤还未好,那便在府中好好养着,无事莫要出门,免得再受冲撞。”
  “暂且跟嬷嬷好好将规矩学一学,静一静性子。”
  这番说得熨贴。
  可或是许之蘅内心敏感,落在耳中,却好似听出了另一层意味:父亲觉得她不服管教,行事莽撞,让她少出门惹事生非。
  许之蘅有些闷然。
  点头恭顺应下了。
  ——
  皇宫。
  太和殿中。
  皇帝先是与朝臣们商讨了几件政事,而后屏退众人与太子,独将谢昭珩留了下来,颇为头疼问道,“你究竟将那许大姑娘如何了?”
  谢昭珩先是略懵了懵,而后迅速反应过来,“禀告父皇,儿臣那日不过就是秉公执法,期间生了些误会,未曾动她分毫。”
  皇上今年五十出头的年岁,身体时有些不好,眼神却很深邃明亮,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帝王风范。
  “没动她分毫?”
  皇帝抬眸瞧晋王一眼,没好气道,“那朕怎得听说你对人姑娘动了重刑?那许大姑娘现下身受重伤,半个肩膀都淤青了,要躺在榻上静养月余?”
  皇帝将垒放在金丝楠木案桌上的那沓奏章,一一摊开给谢昭珩看。
  “*这是首辅许望高的弹劾。”
  “这封是镇国公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