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
作者:
卷心菜 更新:2025-08-23 16:41 字数:2421
湛家别墅,晚饭刚刚进行,湛渡、湛津两兄弟一前一后下楼,顾子曦对最前面的大哥哼哼,又甜蜜叫着后面的弟弟:“湛津哥哥!”
湛渡习以为常,湛津装没听见,两人颇有默契的相继落座,紧邻,湛津位于最末位,右面无座,左边是湛渡,彻底杜绝任何可能安插闲杂人等的机会,放松坐着,面容冷峻。
顾子曦因为被忽略发着脾气,湛渡拍拍左边:“行了,来湛渡哥哥这里。”
大小姐做了个鬼脸跑去湛津对面,湛渡勾着唇笑,低着头也能看到明显弧度。
湛津已经开始不耐烦,表情不怎么高兴。
被抢了座位的张甜尴尬站在原地,看来看去,最后将目光投向上方的湛庆云。
姑姑笑着打圆场将傻站着的张甜拉到顾子曦身边坐下:“怎么越长大越傻,来了那么多次还跟客人似的,一天天的只想坐你二哥哥旁边,这么久了就没变过。”
湛渡给湛津发过去一个幸灾乐祸的表情,湛津忽视,点开连接监控的app。
他不接招,顾子曦也跟听不懂话外音似的只顾着和湛渡较劲,姑姑脸上表情有些维持不住,张甜讨了个没趣,也很难堪。
还没开始就气氛紧张,姜窈头疼地叹口气,朝上座的老爷子投去一眼,有威望的姥爷才勉强开口,缓和局面。
“聿修。”
很久没听到这个名字,湛津还想了几秒,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抬头,看向姜老爷子。
“姥爷。”
“很久没见你回来过了,工作很忙吗?”
“是有些。”湛津松了下领带,在家里远没有外面正式,他有些随意,“刚开了新项目,有很多事需要处理。”
姜老爷子又问了两句生活上的事,他都一一回答,稳重得像一旁懒洋洋的人才是弟弟。
果不其然矛头又很快对准湛渡,“度衡。”
最后在微信上给顾子曦发一个“愿赌服输”的表情,湛渡也坐正,准备迎接每次饭前必备的拷问。
度衡、聿修是姜老爷子给两人起的小名,各取名字的一半,照释义取名。姜窈得到名字后很感动也很头疼,感动的是父亲对外孙这么上心,她当然高兴,头疼的却是,这两个名字太正式,甫一听还以为是书名。
别人家的孩子都叫什么可爱的“渡渡”、“津津”,就她带着俩孩子出去,还得文诌诌地叫“度衡”、“聿修”。所以这名字用到两岁就停止,除了姥爷还在固执地叫,她和孩子爸都图省事叫“小渡”、“小津”。
如今再重新听,姜窈还是很不习惯,无奈老爷子习了一辈子古书文理,实在是改不了那带点老古板的脾性。
有了姥爷开口,话题也算进行,饭桌气氛又缓和下来,湛渡回答间隙还能招惹顾子曦几句。
湛津又低下头滑动监控画面,聆泠在照镜子,拉着背后拉链。
修身的款式衬得她前凸后翘,侧身检查时,曲线优美至极。湛津以手掩在唇边认真查看她今日的妆容,明艳大气,是他最喜欢的那种类型。
照完镜子她开始收拾东西,零零碎碎用品装了一个小包,太沉了又放回去。
湛津看着看着眼尾笑意就变明显,张甜注意到,还以为他终于能接受自己。
戴耳夹时又不小心掉了一个下去——她的耳洞已经长合,湛津说让她不要耳洞她就不要,现在偶尔打扮时会用耳夹,除了耳垂会有点痛,其他没什么差别。
聆泠趴下去捡,匍匐在桌前。不巧的是正对着隐蔽监控镜头,胸前春光毕露,一片傲人光景。
湛津没想到只是看会儿她还能有意外惊喜,饶有兴味,眉眼飞扬。
他这副长相一笑起来就很不正经,张甜看红了脸,悄悄下定决心。
很可惜画面里的女孩不一会儿就找到,他没能看尽兴,短短几秒已经让人没心思待在这里,现在纯粹是靠对长辈那一点尊敬,还在艰难支撑。
她欢天喜地地跑出去找刘玉——又让别人进门了,她总是不听。亲亲热热地挽着手臂出去,进电梯了,再不见身影。
湛津对空荡荡的走廊没兴趣,关了手机,轻按眉心。
现在半天不见就有点想聆泠,没看见还好,见到了简直恨不得时时刻刻绑在一起。他考虑着要不要给她身上也装个定位器,张玉叫他,脸红着将手机递过去。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来了,屏幕上是甚越旗下一家分公司的网站页面。
“二哥哥,你能不能帮我看一下,我毕业后准备去这里实习,但我对这个行业还不太熟悉,你能不能教教我。”
女孩子低垂着头脸上两朵红云,少女情思不再暗藏于心,姑姑和姑父交换着眼神暗自高兴,谁料湛津头也没抬:“不了解你还去实习?”
顾子曦和湛渡的吵闹声恰到好处暂停,湛津声音不低语气也没多耐心,张甜脸上的微笑渐渐僵硬,姑姑低声:“小津。”
没给回应,湛津起身,只朝姥爷点头:“我去透透气。”
灯光打在深蓝色西装离去的背影,母亲笑着:“坐吧,他等会儿再来。”
刚至拐角,屋外正在下雨,厅内的温馨好似与他毫无关系,湛津看着窗外,突然想起捡到聆泠那场大雨。
那年他刚进公司,而她大二刚刚开学,才读一年家里就已经不准备再给她提供学费,更过分的是,还要她打钱回去。
爷爷在住院,她不可能置之不理,父母的意思是退学跟着一个亲戚学手艺,下次去打工时带着她,也能补贴家里。
她被逼得走投无路,旷课躲在食堂附近哭,那条偏僻小道鲜少有人去,偏偏就那次,湛津走错了路。
大二下半年就不在学校,之前也是不常上课,他对这座校园很多地方都不太熟悉,正因如此,才会把去食堂的方向记成是去礼堂。
暮色四合,还下着小雨,树林里传来女生断断续续的哭声,怎么想怎么诡异。
可他不搞封建迷信,也不关心是不是有受了情伤的女孩在这里哭泣,他认为这里是去礼堂的路就一定要走过去,于是再往里走,就看见了路灯下,浑身湿透的聆泠。
发丝黏在脸上,湿漉漉的像只落汤鸡,眼睛还带着哭过后的红血丝,惊慌错愕,脆弱又美丽。
他停下。
她诧异。
她先开了口叫他湛先生。
于是那把伞,跟她回寝室后,次日又和她一起上了那辆黑色宾利。
当晚第二学年的学费到手。
聆泠十九岁的第二天,答应了只见过三次的男人的包养提议。